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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下起了大雨,却很快停了。
班车停下,陶云下了车,抬起头,便看到了天际的彩虹。
走在湿润的鹅卵石上,叶绍礼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耳边隐约传来大人小孩儿的嬉笑声,还有拨浪鼓的叮咚声。
彩虹啊不知道他那边的彩虹是不是也一样呢?
那一瞬,叶绍礼浑身一震,这个声音如午夜梦回般响起,是他的幻觉吗?
站在门口,他缓缓抬起头。
那个人也显然看到了他。
如海市蜃楼般的景象,却模糊地看到了彼此的模样,视线对上的那一瞬,彼此瞳眸中都清晰地闪过一抹愕然。
两个人隔着时空面对面站在围屋的门口,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隔着彩虹和门。
哪怕不曾真正见过彼此的容貌,却在视线相交的那一瞬,认出了彼此。
陶云脸上似哀似喜,更多的是恍惚和不敢相信,她大喊了一声:叶绍礼
陶云
终于见到你了。
那一刻,俩人心中闪过同样的声音。
内心汹涌而来的感情再次爆发,叶绍心底越发疼痛难忍,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封,都已经过去了。
直到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叶绍礼才发觉,只是压抑得更深而已。
曾经的年少轻狂和执着在时间面前显得格外可笑。
叶绍礼压下汹涌的感情,看着那一边的女孩儿,他们永远迈不过时间这道坎,终将分离。而她还年轻,时间终将会让她忘却这段不该有的相遇,重新生活,重新开始。
他将所有想说的话一一咽下,到了嘴边只剩下:阿云,别等我了,你看,我已经老了
你胡说什么!陶云怔住,接着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我不管,是你先招惹我的,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你要对我负责!我会找到你,我一定会找到你!!你等着!!
叶绍礼,你等着。
我会找到,这个时代的你!
彩虹渐渐在消失,对方的模样也越来越模糊。
虚影中,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扎着羊角辫,手里拿着拨浪鼓从他身后跑过,一路叮叮当当陶云晃神,那不是小时候的自己吗。
随着虹光消失,人影也跟着消失。
陶云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她扶着墙,喘息着。
方才的一切,好似她的一场幻觉。
可她内心深知,那不是。
她是真的见到了叶绍礼。
内心涌上来的是欣喜若狂,她又哭又笑,不顾路过的小孩儿惊疑害怕的眼神,她抹了抹眼泪。回到家,她蹲在床边,痛哭了一场。
哭完后,心情好受了许多。
门外传来敲门声:阿云,你怎么了,邻居嫂子说你哭了,到底怎么了呀,是不是你爸爸说你什么了,跟奶奶说,奶奶帮你出气
陶云起身,上前打开门,羽睫还沾着泪,脸上却笑:奶奶,我没事,真的。
她已经没事了,接下来
她要去找叶绍礼!
离开村子的时候,叶绍礼与村长道别,上了车。
连下了几天雨,外边路滑,车子开得很慢。可即便是这样,途中还是发生了意外,山体滑坡,车子翻倒砸在了下边的岩石上。
坐在后座的叶绍礼左腿被车门压住,等救援的人赶来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数月后,叶绍礼坐在轮椅上,腿是保住了,却因为时间太长,终究还是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每逢天冷的时候,膝盖便刺痛,无法行走,需要借助轮椅。
那以后,叶绍礼性格变得越发难以捉摸。
他这一生未娶,几年前收养了一个孩子,取名叶延禛。
一年又一年过去,叶绍礼不知道在这个四合院待了多长时间,他不再刻意去寻找她的消息,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
直到
那一日,他受政府邀请前去参加一个活动的时候,门口的小巷子,那个撑着伞的背影。叶绍礼耗费了毕生的力气才没有将情绪外泄,当那双眼睛透过玻璃落在他身上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没由来得剧烈收缩了一下。
他想要忘掉这段感情。
可越是想要忘记,越发铭刻于心。
他想,见了又怎么样呢,他现在这幅行将就木的模样,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叶绍礼心中绞痛。
他痛苦地阖上眼,呼吸不稳。
阿云,放弃。
我已行将就木,又瘸又老;
而你亭亭玉立,风华正茂。
四合院里,白色娇嫩的槐花随雨落下,很快被黑泥染脏。
叶延禛刚回来,便看到自己的父亲站在屋下望着雨幕出神,忙合伞走了过去:父亲,您腿受不住这湿气,回屋。
今天学校没事?他睁开眼,已然恢复平静。
下午还得回学校一趟,叶延禛斟酌着语言,我班上的那位陶云同学今天中午向我请了长假,我批准了。她四处打听您的消息,看起来很急切,您要去见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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