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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来了吗,是他给爷爷交的住院费吗?
许涵昌一直刻意遗忘,麻痹自己的伤口再次撕裂。他一边痛苦地回忆起被卓闻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的场景,一边又有一种完全相悖的感动。
无论如何,卓闻的钱简直是拯救了他和爷爷,在这么大的恩情面前,许涵昌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任何尊严。
如果卓闻当初轻易地把钱借给自己,他不曾承受这么多的绝望和痛苦,那么他就不会这么感激卓闻。
甚至感激到,之前的耻辱一笔勾销,下半辈子还要给他当牛做马。
许涵昌想要给卓闻打个电话,却发现自己的这个手机上根本没有他的号码。
之前的手机回家的路上丢了,许涵昌懊恼之余只得又办了张卡,花两百块钱买了个二手的智能手机。
他边往住院缴费处走边想,无论如何,得谢谢卓闻,给他打个欠条。
“许涵昌!”蒋行远站在去医生办公室的走廊里,和许涵昌迎面撞上,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完全像是做坏事被抓了现行。
“啊,你......”许涵昌结结巴巴地,都没顾上蒋行远打招呼,“是不是你给我爷爷交的住院费啊。”
蒋行远扶额:“不是我。”
许涵昌眨眨眼,他根本不信。
蒋行远无奈地说:“是唐元舜,他是我朋友。他特别有钱,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谢谢。”许涵昌苦涩地说。
“行远。”正说着,唐元舜就从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嗯?”
“谢谢您。”许涵昌郑重地跟他鞠了一个躬,“我给您打个欠条吧。”
蒋行远埋怨:“都怪你,我就说赶紧走,你非要问大夫,他回来了吧!”
唐元舜倒是不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签和钢笔递给他:“好,你写吧。不过你十年以内不能还给我,等十年以后还我二十一万。”
蒋行远用胳膊捣了捣他,使了个眼色。
唐元舜握住了他的手,揣进自己怀里。
“我让你帮忙,没让你来放高利贷啊唐元舜!”蒋行远在唐元舜耳边小声说。
然后他抽出自己的手,对许涵昌说:“没事,你之前帮过我,利息我帮你还。”
许涵昌感激地说:“不用不用,你们愿意借给我钱,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谢谢。”说完就写了个欠条,还想按手印。
唐元舜制止了他,把欠条收进口袋:“那我们先走了。”
许涵昌一路把两人送到楼下,看着他们进到一辆商务车里,消失在街口才回到医院。
“你干嘛!”车里,蒋行远按住唐元舜的手,脸红着问。
唐元舜向他这边倾过身来,一边吻着他的嘴一边把手伸进他的衣服下摆:“不是要帮人还利息吗,说话不算数?”
厚厚的黑色隔板挡在副驾驶和后排座位中间,蒋行远屏着气,很快就不是对手。
虽然背上了巨额债务,但许涵昌胸口的大石头终于挪开,他高兴得在楼道里跳了起来,在地上狠狠跺了几下脚。
按照关医生说的,主任果然在周三来查房。但是他因为出差攒了很多患者没有做,所以许爷爷并没有被排进手术名单里。
许涵昌犹豫着想去住院处退出一点钱来,给主任包个红包。结果被告知因为是银行卡充值,所以退钱会退进付款卡号里。
爷爷并不知道许涵昌借了钱,还以为是他们没交钱所以大夫不给做。安慰他说这样也挺好,早做不一定好。但许涵昌太害怕了,他怕夜长梦多,怕爷爷的病情发展。
就在许涵昌无计可施的时候,他终于接到了叔叔许诺的电话。
“涵昌。”许诺的声音非常焦急,“我刚听爸爸说大爷爷住院了,现在在哪里?”
有了叔叔,不对,应该是有了叔叔那个老同学在。许爷爷的术前检查飞速完善,手术排在了一个天气晴朗的周五。
叔叔那个老同学很厉害的样子,手术谈话的时候,行政院长也来了。和隔壁床在人来人往的护士站签了知情同意书不一样,临手术前那天下午医生办公室被腾出来,专门由科主任住院总和管床医生谈话。
为了手术的效果,他们没有推荐盛名在外的专家,科主任也没有自荐。而是再斟酌后决定由两位临床经验丰富、但因为科研搞不好所以在业界不算有名的主任医师主刀。
第二天早晨,手术室和麻醉一起来接许爷爷的床,从手术通道进去。许涵昌放不下心,一路跟到电梯口。
许爷爷摆了摆手让他回去:“你跟着干什么,又不让你进,跟你叔叔说说话去!”
电梯门把躺在床上的爷爷关在另一边,许涵昌马上往楼下手术室门口跑去。
许诺和他的老同学坐在连椅上,见许涵昌下来,许诺马上招招手,让他过去坐着等。
许涵昌没有过去,他找了一个离手术室最近的地方,靠着墙坐下来,一副爷爷不出来他就坐穿地板的架势。
结果没几秒就被保安撵了:“你坐这里人家怎么推床?!去去去,去那边。”
许涵昌只好站起来,坐到等候区。
一开始,许诺坐在许涵昌身边,安慰他:“没事的,大夫也说了,就算最坏的打算,手术之后吃靶向药物效果也很好。”
许涵昌根本听不进去,他眼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那个走廊,整个人绷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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