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抢劫又叫捐输(谢盟主无泪懒虫
弄多少钱,陆四在乎,但更在乎的是安东有多少粮。
结果,郑标给出的数目让陆四有些心慌。
安东城内没有多少粮食,拢共也就七八百石的样子,这批粮食还是半个月前刚刚从海州赣榆县运来的,原计划就这两天要运到淮安供应金声桓和朱纪部,结果现在都落在了淮军手中。
明制一石大概140来斤的样子,也就是说赣榆县运来的这批粮食有十一二万斤。
淮军除了五千多本部兵外,又收降了四千多明军,合计近万人,不算牲畜光是给人吃的话,顶多维持十天。算上牲畜,恐怕也就五六天。那骡子、马啊驴的吃的可比人多的多。
对路振飞的“斩首”行动固然能让淮安明军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可要是淮军自身因为没粮不得不放弃安东撤回盐城,这个成功就要大打折扣了。
淮军现在的敌人其实比之前更多,除了围城明军外,还有山东过来的刘泽清,另外引为援军的河南顺军在两个多月后也将会从友军变为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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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四可记得清楚,怀庆总兵董学礼可是满清的大功臣,李来亨最后就是被其剿灭的。
董学礼麾下那些清军绿营,就是现在的河南顺军,从前的河南明军。
已经是三月了,北方的局势发展与陆四知道的是一模一样,那么清军一定会入关,也一定会南下,首当其冲的淮军想要挡住清军的兵锋,就必须将防线北推,如果可能的话甚至要推进到河南、山东。
也就是所谓的“外线作战”,在根据地以外同清军对决,以最大程度减少内线作战对淮扬地区的破坏。
陆四计划以河南、山东为淮军的第一防线;以徐州、海州为淮军的第二防线;淮安则是第三道防线。
如果这三道防线皆失,陆四要么就在扬州做最后一搏,不行直接跳城,也别喊什么我是上冈陆文宗了。
要么就只能走那条他并不愿意走的流寇路子——往其他省份流窜,伺机东山再起。
除此之外,倒也有条路走,那就是剃发降清,同李成栋、金声桓、王得仁他们一起替满清充当南下急先锋,然后再同这帮家伙一块来个东南大反正,给南明永历政权续口气再说。就这还不行的话,只能学吴三桂了,狗个二十几年看看有没有可能来个“四藩之乱”。
后面两条路是“理智”选择,打不过人家可以送钱请人家走,也可以直接跪了跟你“一伙”,理论上是不丢人的。
卧薪尝胆、能屈能伸,奋发图强这些成语不都是老祖宗给后人留下的经验么。
说白了,成王败寇而矣。
只是真叫陆四理智下定决心去走这两条路,他真走不出,不说给鞑子当奴才有多憋屈,就那三姓家奴的名声也注定他陆文宗无法再逐鹿夺鼎。
没有机会就罢了,有了机会不坐一坐皇帝宝座,未免也太对不起他刚来那会就寻思刨祖坟的干劲了。
而且真要降清,陆四之前对小袁营,对沈廷扬的“统战”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这世间,出尔反尔最是要命。
因此,还得是人死吊朝天,干他妈个逼。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安东必须占住,淮安也必须“收复”,否则淮军无法在北方建立防线。
陆四也不能以南路援军的身份进入淮安城,而要以北路军的拯救者身份进城。
这事关淮军领导权。
至于“盟主”余淮书如果不愿屈居,陆四也不会多说什么,大不了请他坐船过淮河。
淮安城中的北路军只要能活下来的,稍加训练肯定能出几千能战之兵,这个兵源可比降兵靠得住。
要在安东站住脚,就必须有粮,安东和盐城没有官道,想从盐城把大批粮食运过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真能运粮,陆四也不会自个背二十斤粮食在泥地里走几天了。
缴获的粮食就这么多,怎么办?
答案其实呼之欲出——抢。
可淮军又不能跟明军一样公然抢劫百姓,那样就失去了人心,对于随后的抗清斗争不利。
陆四前世黄泛区的百姓帮鬼子打国军,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真是为难的很,抢,后患太大;不抢,眼前更麻烦。
这时,不得不说前明官员们还是有些真本事的,比如督漕道郑标。可能这位督漕道也觉得明朝大势已去,所以便想在新朝立些功劳。
很快,有关淮军缺粮会屠城的谣言迅速在城中传播,并且向乡下快速蔓延,这个谣言有鼻子有眼,加上入城的真是“贼兵”,可把安东的百姓吓的够呛。前不久沐阳可是刚刚被官兵屠了的,人官兵能屠城,这贼兵又有什么不能的。
沈廷扬听说这个谣言后甚至还找到陆四,指责若他行屠城之举,则他宁可自缢也绝不与淮军同流合污。
“我乃大顺淮扬节度使,我淮军乃大顺经制之兵,岂能同那明军一样行屠城害民之事!”
陆四当然对这个谣言进行了否认,并命人立即清查此事。
全城百姓家家自危时,郑标却出现在一家家大户府上,这位督漕道是来求大户们为了全城百姓性命为淮军捐粮的,他说淮军之所以想要屠城是因为缺粮,所以只要大户们能够将家中存粮捐给淮军,淮军如何还会屠城。
相当有道理。
同样是抢劫,但多了一个自愿和大义性质就不同了。
也就两三天功夫,安东城中的富人大户就向淮军捐输了多达千石的粮食,也不知道这些家伙的粮食从哪来的,反正每天从乡下往城中运粮的马车络绎不绝。
有贫民百姓见富人们为了救他们捐献家产,深受感动之下也是竭尽所能将他们不多的口粮挤出一些主动交出来。
缺粮危机就这么化解了。
郑标担了一个好名声,富人大户们也得了好名声,百姓们也没什么损失,顶多就是少吃一口。
“如果漕院是你,我想我这个都督此刻怕已是阶下囚了。”
陆四拍了拍一点也不居功的郑标,“淮安府尹就是你了。”
心中感慨,是金子在哪都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