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二章 孩子,你着相了!
在皇帝印象中李承乾是个绝对的好战派,不管是在少不更事的时候,还是成就威名之后,对军伍之事那不是一般的上心,有时候李世民甚至觉得对于这小子来说,将军的身份要比太子之位重要的多。
为了能更好的掌控好军队,打造一支百胜之师,他还把一大批皇亲勋贵子弟招入军队,甚至不惜以储君之尊,亲冒箭矢,搏命疆场,朝野臣民对于这位好战的储君可是又敬又畏。
而且东宫六率中身份尊贵的人多了,上至一品亲王,下至各府公侯子弟,什么样的子弟没有,他们命就不如这小子金贵吗?
下面跪着这小子除了胆子大,有些年轻人应有莽撞外,没看来有什么不一样啊,高明为什么如此的偏袒他呢,甚至不惜君前失仪。
“高明,怎么动这么大的火气,是不是有些失仪啊!毛小子不懂事很正常,多教教就也是了,犯得着这样吗?”
“不过,朕非常好奇,一向治军治学极其严格的你,为什么如此偏袒此人,说说原因吧!要不然朕可真是要治你君前失仪之罪了!”,在銮驾上的李世民斜靠在软垫上,面无波澜说道。
唉,瞪了蓝渝一眼后,李承乾先是向皇帝赔罪,然后神情极其不自然的把原因说了出来:这少年确实是苍文书院的学生,而且还是李承乾亲自写的条子批准入学的。
之所以如此的开面儿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高的出身,也不是因为谁说情,仅仅是因为他是东宫亡将蓝山之子。
说道这个蓝山就不得不说华州,那个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在那次的救灾中,李承乾对这位憨厚汉子的所作所为甚为满意。
回京之后,先是去找了程知节了解他的过往,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才去找杜如晦要人,把他从华州军府调到了六率;论资格,蓝山算得上六率元宿,因为其忠厚、公正,在军中的口碑极佳,李承乾也为得了这么一员良将欣喜不已。
后来,蓝山跟着他南征北战屡立战功,积功至检校右司御率主将,最后阵亡于星宿川,是历年来六率参加对外战争中阵亡的级别较高的将领之一。
战后,收敛阵亡将士尸身的时候,李承乾亲自为他收敛,从他身上的挖出的箭簇,足足有一斗有余;听那些把他抬回来的将士说,蓝山至死还瞪大了眼睛,手中折断的横刀是他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拿下来的。
这样一员忠勇的将军阵亡,李承乾伤心了好一阵,脑海中回想着蓝山平时的话语,希望能从回忆中找到只言片语,让他能够永远的记住这位勇烈之将,他的同袍,同僚。
可这家伙平时就是个闷葫芦,话很少,除了领命之外,很少在军中说什么笑话;唯一的一次扯闲话,还是那年在宫宴上,这家伙喝多了,他说希望他的儿子长大后可以当个文官,不用像他一样,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讨生活。
就是因为他这句闲话,回朝之后,李承乾特意命人将他的家眷从华州接了回来,又把他的儿子送到了苍文书院,就是想完成旧属的心愿,让他的子子孙孙不用去战场上搏命,靠着笔杆子为民请命。
为了让这孩子能有出息,他还请东宫的太师,当时的山长李纲,多多照拂于他,让书院的先生们手把手的交出一位地道的文官来。开始的几年挺好,这孩子也聪明,十分好学,书院中的先生们都喜欢他。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小子也不知道那根劲儿不对,没事就往六率溜,央求着秦怀玉等他父亲的旧友同袍把他收入军中;可诸将都明白太子的用意,再加上不希望老友的儿子也去阵前搏命,所以都没有答应他。
但蓝渝是个死脑筋,你们不让我当,我偏要当,直接找上了他父亲的老上司程知节,求他去东宫说说情,应了他的请求,可都被李承乾一次次的驳回了。这次就不用说,一定是程知节那东西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所以就举荐他到皇家军事学院中当兵。
老流氓端端是好算计,秦琼是太子的老师,就算太子再不乐意,也会对自己的恩师说什么,如此就算蒙混过关了,而且将来学成之后还能混个好出身,也算不错的出路。
可这世上巧合的就这么多,程知节的算计非但没有成功,还是让他碰到上自己,看到这小家伙的那一刻,李承乾就明白那个有热闹比凑的家伙为什么这次不跟来了。
听完了儿子的解释,李世民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战场上结下的生死情义胜过手足,他也是带兵的将军理解这种特殊的情感,这样的情感是经得起时间、名利考验的。
从辈分上说李承乾算是蓝渝的父辈,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自然是偏执的,盲目的,因为他和那些六率的将军们都希望下一代人能过得更好,这与李世民他们约束晚辈的道理是一样的。
“孩子,太子做的没错,你不适合从军,还是回书院好生读书吧!不从军未必不能干出一番惊世的工业,朝中布衣出身的重臣也有不少,马周、窦宽、王治不也一样万民敬仰吗?”
“创立江山不易,建设国家更难,你牢牢记住朕这句话,好生的读书,朕希望在将来的进士名单上,你可以名列前茅,让州县的百姓多多受益,这也不枉太子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
皇帝都这么说,蓝渝还能怎么样,只能叩头谢恩,随后在侍卫的引领下退了出去。从他踉跄的背景上就能看出来,不能从军对这孩子打击不小。可这都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们家的情况与寻常人家不同呢。
“好了,朕也没降罪于你,那孩子也回去了,你这脸子该变过来了,逝者已矣,不可追思过甚,你已经做了该做的事,不必常怀愧疚之心!”
“对了,苍文书院这么多年耗费的钱粮已经不少了,那些孩子如今也是成人了,这桃子熟了就得摘下来,该让他们参加科举了,否则岂不是浪费了浇水、施肥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