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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涂县,南京西南太平府。
安国军向地方政权进军是以南京为中心开展的,不求一下子全部铺开,但要确保每到一地,就将该地变成安国军的坚实基地。
当涂县作为南京的西南屏障,就在安国军的第一批入驻名单之中。
太平府下辖三个县,当涂县、芜湖县、繁昌县,在江南算是面积比较小的。
为了保证成功在太平府建立税务体系,安国军在整个太平府安排了整整一百名税务人员、临时招募的五百名助手,以及五百名安国军士兵和从外地调过来的五千民兵。
当涂作为太平府的首县,安国军在太平府的一半人马都布置在了这里。
税务司在当涂县带队的官员名叫齐广勇,协助他的军官叫何新朋。他们在到达当涂县的第一天就入住到县城里的一个废弃校场,稍事整理后就开始工作了。
齐广勇带着几名助手直奔县衙,前去调阅当涂县的田册、赋税等资料。
为了不显得咄咄逼人,齐广勇并没有带士兵,而且态度也非常好,以后学晚辈之礼求见当涂县令傅文戈。
安国军来当涂县之前就已经发文给了县衙,傅文戈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哪怕明知道安国军并没有收税的权力,依然默许了安国军的进入。
大家都不傻,朝廷已经明显靠不住了,拒绝安国军的后果太严重。既然安国军要收,就让他们去收吧,朝廷有意见可以去找安国军,反正他们是逼不得已。
虽然默许了安国军的进入,但是傅文戈对安国军侵犯自己的权力还是很不舒服的,因此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没有去迎接安国军进城。
好歹是朝廷正式任命的知县,这点脸面还是要的。
傅文戈眼不见心不烦,干脆躲在书房里看起书来。
“老爷,安国军的齐大人求见。”长随的声音在书房外轻轻响起。
傅文戈陡然一惊,不等长随推门而入,快步打开房门,忙问道:“安国军来了?他们来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小的见那位大人带了礼物,态度甚是恭敬。”长随摇摇头。
“带了礼物?可曾带有兵丁?”傅文戈追问道。
“不曾,只带了几个书生模样的人。”长随一五一十的说道。
“这样啊,更衣,我去见见他。”傅文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鲁若麟瞧不起朝廷现在的官员,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所以朝中官员对于安国军私下里也多有诋毁,大多是嘲笑安国军粗鲁、野蛮,离经叛道、不守礼法。
鲁若麟对待朝廷官员的态度确实也影响到了下面人的想法,安国军内部大多认为朝廷官员们贪婪无耻,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伪君子。
所以双方除非逼不得已,几乎很少有什么交集。
三观不合,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如果是其他势力,离开了读书人这个群体,以及朝廷百官,必定无法形成有效的统治。
可惜的是鲁若麟很早就未雨绸缪,自己培养管理人才,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用人标准和管理风格,离了那些读书人一样玩得很好。
一开始大明的读书人们还在装矜持,等着鲁若麟求上门,或者做出让步。等到他们发现这个世界离了他们一样转时,再想回过头来讨好鲁若麟已经有些骑虎难下了。
当然,读书人的头脑还是很灵活的,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更是通透得很,只要有台阶下,还是愿意向安国军靠拢的。
毕竟面子再大,也没有前程香不是。
而且安国军中也不乏一些处事灵活的人,为了把事情做好,牺牲一下面子又如何?
比如齐广勇这样放低了姿态,马上就让傅文戈好感大增,满脸笑容的走出来与齐广勇会面。
齐广勇先是将傅文戈好好的吹捧了一番,接连说了几件傅文戈的得意事,更是让傅文戈恨不得引为知己。
前戏做足了之后,傅文戈对于齐广勇已经非常满意了,主动开口询问他的来意:“齐大人身负重任,百忙之余来见本官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惭愧、惭愧,就知道瞒不过大人您。我这次来确实是有事相求的,还请傅大人助一臂之力。”齐广勇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你我一见如故,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必定不会推辞。”傅文戈也是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
“大人您也知道,安国公安排我们厘清税务,可谓责任重大。这一县之税赋千头万绪,我们初来乍到如何理得清,所以还请大人帮衬一二。”齐广勇继续放低姿态。
傅文戈刚才是明知故问,这时故意拿捏道:“你需要本官如何协助?”
“希望大人能够提供本县的户册、田册和以往缴税记录,如果能够派一些熟悉钱粮事务的人帮帮忙就再好不过了。”齐广勇终于说出了此行的主要目的。
听了齐广勇的要求,傅文戈一改脸上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户册、田册以及缴税记录可谓是一县的核心机密,是县衙统治一县的基础。齐广勇的要求严格说来是有些过分的,毕竟安国军不是朝廷,没有权力查看这些资料。
“齐大人,你应该知道,你要的那些东西是严格保密的,没有朝廷的许可,私自泄露,本官是要受处罚的。”傅文戈有些为难的说道。
“傅大人,其实衙门里的那些资料早已过时,已经很多年没有修订了,只要我们愿意花点时间,很快就可以将那些资料收集齐全。所以,衙门里的那些资料要说有多珍贵也不尽然,让我们查阅一下无非是节约了我们一些时间而已。”
“也不怕跟您直说,现在江南各地都在厘清税务,谁能够做得更快、做得更好,无疑是可以在税务司罗大人,甚至安国公那里露脸的。如果我们当涂县完成得又快又好,而且其中还有傅大人的功劳,到时候功劳报上去,自然少不了傅大人您的名字。”
“如今我们安国军愈发壮大了,地盘也是越来越大,人手却严重不足。虽然安国公对朝廷官员有一些意见,但那主要是针对顽冥不化之辈。只要真心实意效忠安国公的,其实都有不错的前途。比如安国公身边的吴朝杰吴大人,不过是举人出身,连官都没当过,现在却时刻参与机要,显然前途无量。以大人的身份和地位,一旦入了安国公的法眼,也未必没有一番大造化啊。”
齐广勇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很快就打动了原本就不是十分坚定的傅文戈。
傅文戈三甲进士出身,在大明官场基本上没有什么盼头了。但是他觉得自己还年轻,不到四十岁嘛,还有奔头,只是找不到方向。
眼看着这天下就要姓鲁了,傅文戈非常担心自己成为改朝换代时被淘汰的那一批。
傅文戈有心向安国军靠拢,但是一来没有门路,二来鲁若麟对待朝廷官员的态度太过恶劣,傅文戈害怕自己热脸贴冷屁股,到时候两头不讨好。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要是操作得好,未必没有在鲁若麟面前留个名号的机会。
只要能挤进安国军去,机会肯定比在朝廷大得多。既然那个举人吴朝杰都能混得那么好,自己这个进士总不会太差吧。
“话是这么说,只是万一朝廷怪罪下来,摘了我这顶乌纱帽,那就可万事休矣。”傅文戈觉得自己一定要有个承诺才行,不能最后成为替罪羊。
“要我说,大人您真要是因为帮我们丢了这个乌纱帽,对大人来说绝对是好事。”齐广勇不假思索的说道。
傅文戈的脸色有点难看,怎么丢乌纱帽就是好事呢?要是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傅文戈就准备和刚刚认识的知己割席断交。
“朝廷日薄西山了,这点傅大人不反对吧?”齐广勇问道。
傅文戈默默的点了点头。
“既然跟着朝廷走已经没有前途了,那么安国公绝对是最好的选择。要是傅大人因为弃暗投明受了委屈,您的大名不想出名都难啊。到时候安国公无论出于何种考虑,都不能亏待了您,否则如何千金市骨?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齐广勇的这番解释让傅文戈眼前一亮。
做事情就怕瞻前顾后,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想要两头都讨好,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边都不讨好。
想明白之后,傅文戈马上下定了决心:“要我怎么做才能入安国公法眼?”
“当第一!只要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将当涂县的税收厘清,头功就绝对跑不了。到时候功劳册里我再润润笔,安国公自然就会知晓你的心意。哪怕是为了树立一个榜样,安国公也绝对不会亏待了你。”齐广勇接着忽悠道。
“好!那就这么干!我让底下的人全力配合你,以最快的速度推行新税法。”傅文戈果断的说道。
“大人英明!”齐广勇马上一记马屁跟上。
双方合作是共赢的事情,在达成一致之后两人都格外的开心。
“只是这当涂县的过往税赋多有瑕疵,我身为一县之长对下面的乡绅们也只能虚与委蛇,其中难免有不尽人意之处,万一……”傅文戈随后面带忐忑的说道。
“傅大人尽管放心,只要不是扯上人命官司,或者天怒人怨,安国军原则上是不追究过往的。”齐广勇承诺道。
齐广勇愿意找上傅文戈合作,也是对其有过一番调查的。
傅文戈为人虽然有点贪财,但又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官员,基本的良心和节操还是有的。该拿的毫不手软,不该拿的坚决不要,这基本就是傅文戈的过往。
以傅文戈的情况,只要以后守安国军的规矩,顺利过关完全没有问题。
傅文戈真要是大奸大恶,齐广勇也不敢找他合作。
傅文戈听了齐广勇的话,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下来了。
有了傅文戈的配合,齐广勇顺利的拿到了当涂县的一手资料,并对其进行了整理。
县衙里的这些资料其实与实际情况已经有了比较大的出入,特别是那些富豪之家隐匿的田产在资料中几乎都没有体现出来。
不过有了这些原始资料,对于齐广勇他们厘清当涂县的税收情况还是有非常大的帮助,特别是时间上。
随着安国军进入当涂县,本地权贵们马上感觉到了风雨欲来之势。
有人不以为然,有人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弥补漏洞、毁灭罪证成了大部分权贵们的第一选择。
要是以往,衙门早就被这些土豪们渗透成了筛子,补上税金、改改资料简直易如反掌。但是在齐广勇和傅文戈第一时间达成一致之后,再想做这些事情就为时晚矣。
手握第一手资料,齐广勇迅速将人手撒了出去,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就将当涂县的税收情况弄了个门清。
当真实的数据拿到手之后,齐广勇才算是知道了那些权贵们有多黑,有多贪婪。
整个当涂县的土地有七成在当地权贵手中,只有三成还在平民手上。那些权贵们基本上是不交税的,或者交非常少的税,县里的税赋全压在那些平民头上。
那些有地的平民仅凭种自己的地根本就无法应付沉重的税赋,如果不另外租种大户的田地,或者打零工赚些钱,要不了多久,就只能变卖土地应付官差了。
至于那些无地的平民,同样逃不过税赋和田租的重压,辛苦一年连饭都吃不饱,稍有意外就是家破人亡。
除了税赋和田租,高利贷也是大户们剥削平民的重要工具,很多原本有产的平民,都是被高利贷逼得倾家荡产的。
总之,一本本资料上写满了权贵们的贪婪与冷酷,以及无数平民百姓的哀嚎。
齐广勇现在要做的就是以税收为突破口,行劫富济贫的事,让这个世界重新变得公平起来。
还有一条船上的傅文戈,惩罚那些猖狂无忌的权贵们将是他最好的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