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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自我感觉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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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清军撤退出关的消息后,鲁若麟和陈新甲也开始撤退,战后的事情众多,一点也不比战时轻松。
    在开平,鲁若麟和陈新甲见到了朝廷派来核对军功的官员。
    因为陈新甲上奏的开平大捷实在太过巨大,为免造成乌龙,朝廷特意冒险派出了审核人员。
    来到开平的审核组见到了堆积如山的鞑子首级,再经过检验,确定都是真鞑。
    虽然其中满洲鞑子占比不是很高,大多为蒙古鞑子,但是依然是了不起的胜利。
    正当他们准备回京复命的时候,朝廷的命令再次传来,要他们继续前往冷口核对战功。
    这次的战绩就更加离谱了,斩杀两千还没什么,毕竟有开平大捷珠玉在前,大家也能坦然接受。但是俘虏三千就很吓人了,前所未有啊。
    首级可以造假,俘虏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造假的,这份捷报的可信度非常高。
    正当他们准备前往冷口的时候,得知了鲁若麟帅军出关追击鞑子的消息,吓得他们赶紧缩了回去。
    出关作战那是开玩笑的吗?至少有七成的可能惨败而归,其中高达三成的可能是全军覆没。这金州军是不是连战连捷飘了?这么点兵力就敢出关?
    太危险了,还是等局势明朗了再去冷口吧。
    等到他们听说金州军从关外胜利而归的时候还非常惊讶,这到底是有多牛,居然出关了还能安全回来,更神奇的是还带回了大批的被俘百姓。
    他们正准备兴致勃勃的前往冷口,看能不能沾点光的时候,听说奴酋皇太极来了。那个吓的,别说去冷口了,连开平都不敢待了。
    好在他们还保留了一丝理智,没有逃回京师去,而是继续躲在开平战战兢兢的等消息。
    太吓人了,金州军一次比一次玩得大,他们的小心脏完全承受不住啊。
    不久之后,清军全部出关,京师解除戒严的消息就传来,他们也等到了回师的金州军一行。
    堆积如山的鞑子首级,还有密密麻麻的鞑子俘虏,让他们这些经常刁难武将的勘验官员也无话可说。
    这样大的胜利,指挥作战的陈新甲必定会简在帝心、前途无量了,甚至被封爵都不是不可能。
    朝廷有非军功不得封爵的规矩,所以自开国以来文臣能够封爵的非常稀少。不过稀少不代表没有,王阳明就曾因功受封新建伯,说不得陈新甲也会获此殊荣。
    对于这些勘验人员,陈新甲出手大方,直接每个送了五个鞑子首级,让他们喜出望外,就差没有抱着陈新甲的大腿高呼敞亮了。
    现在鞑子首级可是绝对的硬通货,比真金白银珍贵多了,简直是保命升官的绝佳神器。无论是自己使用,还是卖给亲朋故旧,都是价值巨大。
    而且陈新甲最新上报的战绩里,三千多俘虏一个不少,但是鞑子首级变成了数百,藏起来的鞑子首级准备干什么用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看来陈举人也不是愣头青嘛,这是不准备吃独食,要和光同尘、提携同僚了。
    这些官员贼精贼精的,趁着大权在握,陈新甲还有求与他们,提出了购买部分鞑子首级的想法。要知道现在可是僧多粥少,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好在陈新甲手握大量首级,这个时候也比较好说话,一人卖了五个首级给他们。实在不能再多了,后面还有很多大佬没开口呢。
    勘验官们也很识趣,勘验结果出来得又快又好,皆大欢喜。
    随着京师戒严的解除,朝廷的工作重心开始变化。面对一片残破的京畿之地,朝中官员们不是想着怎么去救济百姓、恢复秩序,而是忙着秋后算账。
    这次损失这么大,肯定要有人承担责任,崇祯的满腔怒火也需要找人发泄,大家都忙着推卸责任和打击异己,实在是没有空去管泥腿子们的死活。
    首辅刘宇亮已经向崇祯递交了辞呈,但是崇祯还没有批复。
    与历史上相比,现在刘宇亮的处境要好得多,毕竟有几场胜利为朝廷遮了点颜面,不至于连底裤都露出来了。
    不过刘首辅的日子依然不好过,内阁辅臣薛国观和杨嗣昌对他多有不满,又嫌他阻碍了自己上进,发动手下的御史言官疯狂攻击刘宇亮,将清军入寇的责任都往他身上推,让他有苦难言。
    谁让他是百官之首、内阁首辅呢?国家出了问题,自然要找他出来负责,总不能找崇祯吧。
    而如今在京师里风头最劲的重臣非杨嗣昌莫属,连内阁位次排在他前面的薛国观都比不上。究其原因就是杨嗣昌推举的陈新甲这次牛13大发了,连带着他这个举主也跟着沾了光。
    自从鲁若麟全权让陈新甲处理战功的分配问题,陈新甲就给杨嗣昌写了信,征求杨嗣昌的意见和想法。
    杨嗣昌也不是孤家寡人,也有一些小弟和门人的。加上盟友和合作伙伴,对战功的需求是极为庞大的。
    陈新甲的开平大捷传到京师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打起了主意,想要在里面分一杯羹。陈新甲不在,他的举主杨嗣昌就成了最好的拉拢对象。
    结果这个热乎劲还没过去,冷口大捷又传来了,而且这次更加夸张,还有众多的俘虏。
    陈新甲声名鹊起的同时,杨嗣昌也水涨船高,不但崇祯对他更加宠信,朝中大臣巴结得也更加厉害了。
    捧高踩低本就是官场常态,何况杨嗣昌手里还有大量的军功在手。只要陈新甲在请功的折子里多加上一句话,甚至是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的仕途都将发生巨大的变化。这样的诱惑很少有人可以抵挡的住。
    杨嗣昌毫不客气的给陈新甲回信,直接要走了一千枚首级的分配权限,还有几个需要加到捷报里的官员名单。这些首级拿出去是巨大的人情,可以大大的稳固杨嗣昌在朝廷中的地位,拉拢大批的盟友。
    在京师里有资格可以与杨嗣昌进行交易的只有朝中的大佬或者某个派系的领袖,一般人根本就进不了他的门。
    除了这个暗箱操作的功劳交易,京师里另一个热门的话题就是朝廷即将拟定的惩处名单,很多地方大员、实权武将都在这个名单里面。
    而且因为这次损失空前,一度连册封的亲王都被清军俘虏,崇祯的怒火格外的强烈,处罚的力度会空前严酷,很多人只怕人头不保。
    种种原因之下,朝廷里的御史言官们上蹿下跳格外活跃,各种弹劾的奏章堆积如山。其中尚在返京途中的卢象升就受到了猛烈的攻击,大有成为背锅侠的趋势。
    这些弹劾卢象升的奏章无非都是指责他作战不力,坐视多尔衮肆掠地方;见死不救,致使友军被清军击溃;贪生怕死,放任清军北归。
    总之这次朝廷损失这么惨重,卢象升要负主要的责任,甚至大有不杀无以谢天下的架势。
    对卢象升的攻击除了百官推卸责任,想要找个人背锅之外,朝中大佬们的推波助澜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卢象升与朝中大佬们关系不睦众所周知,又正好位置足够高,用来给崇祯出气再合适不过了。
    逃回京师的高起潜为了推卸战败的责任,更是将所有的黑锅都甩到卢象升身上。在崇祯面前将卢象升描绘成了一个拥兵自重、公报私仇、见死不救的卑鄙小人,自己以及关宁军都成了被卢象升陷害的牺牲品。
    面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高起潜,崇祯也是非常气愤。
    论到崇祯对两人的信任度,高起潜无疑比卢象升高得多。何况崇祯将总督天下兵马的权利交给卢象升,卢象升却并没有完成抵御清军的任务,本来就深负他的期望,所以当即就下旨斥责卢象升,让他上书自辩。
    至于卢象升手上兵力不足、权利不够的问题,崇祯根本就没有给予考虑。面对一片狼藉的大明京师,崇祯也需要有人来承担责任化解他身上的压力。很不幸,卢象升和刘宇亮这一文一武都是他在心底里选定的目标。
    原本卢象升还是朝廷的一块遮羞布,现在有了更加耀眼的陈新甲,这块遮羞布瞬间就变成了一块用旧了的抹布,直接被朝廷上下抛弃了。
    斥责的圣旨下达到卢象升军营里的时候,引起了轩然大波。
    将士们血战了这么多时日,却得到这样的结果,这是他们如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不但众将的脸色阴沉得了可怕,连随军王公公的脸都是黑的,卢象升更是像老了十几岁一样。
    “罪臣卢象升领旨谢恩。”即使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卢象升依然恭恭敬敬的领了圣旨,一点怨气都没有的样子。
    黄济则激烈得多,也更加肆无忌惮:“凭什么说老子们有罪?老子们浴血杀敌还杀出罪来了!到底是谁在冤枉我们?”
    “放肆!大胆!这是圣上的旨意,朝廷的决断,尔等这些粗鄙武夫敢抗旨不成?不怕被诛灭九族吗?”传旨太监明显是个孤陋寡闻的,不知道黄济对抗旨已经有了非常丰富的经验。
    黄济听了传旨公公的话,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气愤,大踏步的朝着传旨太监走了几步,张口就说道:“抗旨又怎么了?老子还要带兵去京城讨个公道呢!”
    护卫传旨太监的锦衣卫们见此情况“噌”的拔出腰间的绣春刀,直指黄济。
    还没有等在场众人反应过来,黄济和孙什的手下毫不犹豫的拔出了战刀,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你们想要造反吗?不怕诛灭九族吗?”传旨太监吓得高声尖叫道。
    卢象升才愣神了一会,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对着黄济阴沉着脸喝道:“收兵!退下!”
    黄济气愤难平,对卢象升说道:“督师,朝廷不公,只要你一声令下,末将誓死也要为您讨回一个公道!”
    孙什也在一旁阴着脸说道:“督师,难道兄弟们的血就白流了吗?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听到黄济和孙什毫不避讳的在那里劝说卢象升带兵进京,传旨太监的脸都吓白了,感觉尿都要憋不住了。
    那些护卫的锦衣卫这才发现事情大条了,拿着刀的手都在发抖。
    “休得胡言!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们要是不想让我陷于不忠不义,现在就收兵退下,否则就是要逼我去死!”卢象升刚烈的脾气爆发了,对着黄济和孙什怒吼道。
    黄济和孙什看着卢象升,神色复杂的带着士兵退了下去。
    见卢象升镇住了黄济和孙什,传旨的太监立马嚣张起来:“好你个卢象升!看来还真没有冤枉你,看你带的都是什么兵?竟然敢公然造反、威胁朝廷和圣上,还不速去将他们拿下,咱家要带回京师严加审讯!”
    卢象升正准备求情,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随军太监王公公发话了:“张公公,这两位将军可是金州军鲁总兵的得力干将,你确定要把他们带回京师吗?我只怕你连军营都走不出去啊。”
    王公公听了朝廷对卢象升的处置那是气急败坏。并不是他对卢象升有多同情,关系有多好,而是自己身上的功劳全在卢象升身上,卢象升倒霉了,他也落不到什么好,那些功劳说不定就被抹去了。
    想到自己冒死留在李家庄,还亲自上阵擂鼓,最后却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怎么可能不生气?再看传旨的张公公趾高气昂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出言警告了一番,灭灭他的气焰。
    听到黄济和孙什是鲁若麟的部下,张公公顿时傻了眼。
    这金州军现在风头有多劲自然不用多说,那是杀得鞑子丢盔弃甲,追到草原上都不肯放过的主。
    更重要的是金州军新近归附,朝廷拉拢安抚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惩处鲁若麟手下的大将?
    而且这金州军明显匪气未消,重新反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自己一意孤行捉拿黄济和孙什,搞不好这些金州军士兵真的会直接剁了自己。
    想到这里,张公公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呆在哪里不敢说话了。
    “还请公公息怒,底下的将士鲁莽无知,口出戏言,当不得真,回头本官自会严处。请公公暂且下去休息,本官即刻上折请罪,劳烦公公带回去递呈圣上。”卢象升见张公公服软,连忙将他送了出去。
    张公公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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