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消失的冯章
自从嬴荡知道这帝辛之名,是老奉常嬴俍一力为之,对此便是厌恶得很,听到这两个字,就莫名的烦躁。
既来劝降,又何必揭人所短。
“嘿,寡人若是帝辛,那你季君便是费仲之流,你怕是不知道吧,寡人下了平民诏书,陈述季君二十条罪责,将你所做的丑事,尽皆昭告天下。
你谗言秦王,愚弄重臣,残害大将,车裂外使,虚伪至极,心胸狭隘,根本不配有孝公之名,如今谋逆造反,令咸阳秦人是水生火热,若非是你,何故会有此一难。
你更是厚颜无耻,不思罪责,一味狡辩,竟然能反推寡人,哼,寡人若非宅心仁厚,轻信了你这个弟弟,岂会有如此之名!”
这段时日来,嬴荡骂人是越来越熟练了,季君怎么来的,都怎么给还了回去。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难得嬴壮和和气气的,可三句话还没说到,秦王就是一阵大骂,其心情肯定是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来人,拿平民诏书来!”
还不等对方答话,嬴荡又朝着左右吩咐道。
很快,尚书令自怀中掏出一张白布,将其紧紧地缠绕在箭矢上,秦王搭好弓箭。
“秦壮壮,接箭!”
这一声大喝,将嬴壮身旁的护卫们吓了一跳,纷纷举起盾牌来挡。
但秦王根本就没有往那里瞄,纵然是瞄了,因为有盾牌阻挡,肯定也是射不到嬴壮,反而会让箭矢弹到水中,弄湿了白布,这样他可就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了。
嗖!
秦王弓拉满月,一下子射出,箭矢稳稳当当地插入对面的堤坝之中,对面出来一个军卒,将其捡了起来,递给了嬴壮。
这边嬴荡就静静地候着,等他看完。
这个弟弟,不知道给他填了多少的堵,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在他临死之际,总算是有机会气一下他了,不然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只见嬴壮握着白布,竟然半天没有了声音,貌似被气得不轻。
“气煞我也!”
忽然间,那边传来一声怒喝。
弱冠少年,纵然老成,可火气总不能没了吧。
紧接着,只见嬴壮身边的一众将军冲了上去,将他团团围住,还有些跪在地上,似乎像是在劝说,嬴荡虽听不到,可这许多话,他也可以脑补出来。
还不就是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动怒,此番是来劝降的,正事还没有开口呢,就被敌人气得不轻,中了奸计,这怎么能行呢。
果然,等了片刻,嬴壮应该是平复了心情,又继续喊话。
“帝辛,汝所依仗者,乃魏冉和冯章也,但在此刻,函谷三关,有赵砮将军九万大军镇守,敌军纵然有百万,也难攻破,何况洛阳宜阳只有十五万军,何足道哉,除此,咸阳城外,还有四万,等着破城,此为其一。
其二,洛阳大军领兵者,并非冯章,而是魏冉,魏冉何许人,汝岂能不知,当初洛阳弑君者,便是这魏冉、甘茂和姬职所谋。
其三,关中诸侯贵族,无一不望吾为王也,有他们相助,吾所需兵马粮草,一应不缺,汝大军虽众,可能用的又有多少,巴蜀十万,尽皆巴王蜀王牵制,就只剩一个冯章,还被魏冉领了军权。
其四,雍城将军终黎华,当年汝行弱冠之礼,吾先行雍城,待了足有半年,从此,终黎将军忠心于吾,就是这关中之地,也尽在吾手。
秦人不尊者,乃是汝,非吾也,若是此刻投降,还有假王可做,若是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慎思之!”
嬴壮收起了怒气,侃侃而谈,他像是怕被打乱一样,一口气将话都说完。
秦王被困咸阳将近两月,这两月来,不能出,也不能进,更是不知道外界成了何样,嬴壮每说一点,都让秦王凉上半截,等他说完,似乎咸阳真就只有一条死路了。
如此算来,季君居然拉起来十三万大军,咸阳城外有四万,函谷关有九万,不对,那雍城将军麾下,也有一万大军,合计是十四万大军。
对于季君之乱,史书记载的只有寥寥几笔,提到了季君联合诸侯、贵族和将军,后来被魏冉火速平定,不知道这个火速是多少,他真的是不是弄了这么大的阵仗。
洛阳有十五万大军,函谷关别说是有九万驻扎,就是有五万大军,一时半会也攻不下来,最主要的,这领军之人居然是魏冉,那冯章去哪里呢?
就算是季君所言七分假,那也有三分真,这对嬴荡来说,足以称得上坏消息了。
这哪是半个秦国在造反了,简直就是整个秦国都造反了。
“秦壮吾弟,此言差矣,若是魏冉真有不忠之举,那赵砮为何还要驻守函谷关,吾弟所言,岂不是自相矛盾,眼下,由如此心急的要寡人投降,怕是赵砮并非是魏冉的对手,要败了吧,此为其一。
冯章将军,激流勇进,计策多端,他并非是不见了,而是神出鬼没,今日你能如此自傲,说不定待到明日,他就能取了你的头颅,此为其二。
造反乃是重罪,我秦律早有所云,秦人岂能不知,寡人心想,这天底下和你一般,如此蠢笨之人,还是少数,贼军十四万,不过是夸夸其谈而已,此为其三。
吾弟还忘记了一个人,那便是丞相樗里疾,丞相有智囊之称,在这关中的威望,难道还能不如你,有他在外,寡人以为,终黎华翻不起来风浪,不然为何不见他来攻打咸阳,此为其四。
身为君者,乃御下也,而非被下所御也,吾弟造反,并非是吾弟一人之谋,而是那些反对寡人的贵族和臣子之谋,汝被推及,不过乃出一名也,汝若束手就擒,寡人可确保你死的周全,要不要也考虑一下?”
嬴壮说了五点,嬴荡也是分毫不让,还给了他五点。
这五点,也并非是空口白说,而是句句都有依据,这最大的依据,就是嬴壮表现得比秦王更要着急。
尤其是这最后一句,更是说明了季君之乱的本质,嬴壮才弱冠之年,哪有什么能力,能做成这么大的事情。
总不是因为老奉常不喜嬴荡,或者想做丞相,公孙乾想复仇,其他臣子,想升官,想为子孙谋福,当然,也有忠于嬴壮的,就这么他们凑到了一起。
秦王壮年,这造反之举,重在快也,势若泰山,若是给秦国上下反应过来,这造反之事,必败无疑,现在看起来,他已经不行了。
这一次论战,季君又要吃瘪了。
他的才华,在咸阳是颇有名气,比嬴荡是强多了,可如今被嬴荡两次都怼了回去,证明他不管是文的,还是武的是都不行。
“帝辛所言,无异于痴人说梦,如今这咸阳,大水猛灌两月,不日即将崩塌,终黎华大军,也是不日便会抵达咸阳,洛邑援军,不需多说,只需阻挡一月,这天下间,便再无吾兄。远的不说,就说这近的,咸阳城墙,还能坚持一月否?”
一月,这怎么可能?
黄土和木头建造,又不是钢筋混凝土,能到现在,已经是祖宗显灵了,别说是一个月,就是半个月,城南说不定就会一场塌陷,这是个头疼的事。
嬴壮组织好了语言,又洋洋洒洒的说了半天,尽是一些威逼利诱之词,可不见对面有半点儿回应。
等回过神来一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秦王的踪影。
原来嬴荡已经下了城墙,乘坐小舟,急忙赶着去城南,看城墙能不能撑得住了。
唉!为什么要学医,要是学化学多好,能造大炮,还能造火药,站在城墙上一轰,不就赢了。
实在不行,土木工程也行啊,还能修筑一下城墙,嗯,还别说,农业也挺好,提高粮食产量,有人不就有了一切……
至于医生,大争之世的医生,封建主义的医生,做了帝王的医生,好像还是只能救死扶伤,用爱感化世界。
秦王边走边思,来来回回,他就关心一个事情。
冯章不见了踪影,这是真的还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