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弥漫的城市迅速消失，石盘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林语只感觉大脑胀痛，升起一股强烈的疲倦感，思维停止了十几秒钟。
    定了定身形，他才看向前方，发现石盘上多出了两个清晰的大字。
    回溯。
    这两个字位于石盘中心偏左的位置，紧挨着‘lv5’的字样。
    如果说整个石盘是一个靶子，那么召唤一至九星虚影的区域，就是靶子的外环，‘回溯’两个字位于在中环，‘lv5’、进度条和林语自己的名字，则位于靶子的中心。
    “看来是新出现的功能，应该不同于召唤虚影。”
    林语看着‘回溯’二字，下意识和刚才看到画面联想了起来。
    那覆盖整个城市的迷雾、看不出相貌的人影，让他本能的感到了一种不适感、或者说惊悚感。
    那是一个绝对静止的世界，他只能看到父母、同学、朋友等较为熟悉的人，能去的地方也有限。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参照物。
    他不知那是世界真实的状态，还是石盘只能显示静态的世界。
    亦或者这都是石盘伪造出的景象，为了提醒他这个工具人努力工作，好好奉献，只要完成任务就能回家。
    不过林语盯着‘回溯’这两个字，细细思量，又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他看到的，或许是他自己的记忆，穿越之前的记忆。
    林语不知为何99.99%的记忆画面都被雾霭覆盖了，但却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记忆是很私密的东西，被人随意摆弄、妆点，这种感觉很不好。
    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年多，他发现自己穿越前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
    但由于都不太重要，没什么影响，他便没有太过在意，只当是正常现象。
    毕竟从穿越过来的第一天起，便是波澜不断，步步惊心，实在没有时间细想。
    但这仅仅是猜测，林语没有证据。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林语站在石盘前，双眸微凝，显露出警觉的姿态，轻声低语。
    当然，石盘只是静静的浮在半空中，缓缓转动，没有任何回应。
    林语叹了一口气，将种种思绪压在心底，不再考虑这些，重新打量着石盘。
    lv5，进度条不到十分之一。
    四星祭品：5
    五星祭品：3
    六星祭品：1
    ‘回溯’二字泛出些许光亮。
    目前，林语空余的神经节点很少，暂时放弃了召唤六星祭品的方法。
    以他目前的实力，遇到一二阶的黄金级能力者也可一战，至少想走是拦不住的。
    积攒神经节点，召唤更加强力的7星虚影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语将目光集中在发光的‘回溯’二字上，根据他的经验，这是可以使用的意思。
    将手指轻轻放在上面，一串影像快速在脑海中闪过，林语便明白了使用方法。
    他合上眼睛，石盘也从半空中消失。
    意识世界之中，列子、博纳罗蒂之戒、汉谟拉比法典、嬴政、空想者之瞳，五道虚影与重重神经节点相连。
    古老、仿佛凝刻无数时光的石盘则立于神经网络之后，分化出了几百道神经线，与嬴政虚影相连。
    林语将意识集中至‘回溯’二字，仿佛有无形之手轻触其上。
    只见一道淡紫光束从石盘中心打出，泛出诡异的光晕，覆盖在整个神经网络之上。
    五道虚影，只有列子和博纳罗蒂之戒有所反应，笼罩其上的灰色雾霭散开了一些。
    接着，石盘化成镜面，再一次呈现出影像。
    那是一座古庙，一位中年男子背坐八卦道台之上，其黑发披散，大袖飘飘，气宇不凡。
    男子身前，偶尔会浮现出一轮石盘，中心是一排以古老字体刻画而成的符号。
    古庙墙壁已经干裂，角落栽着几颗桑树，男子身居其中，一动不动，似在悟道，又似在小睡。
    镜面中的影像流转飞快，一秒就是数年。
    嫩芽出生、枝繁叶茂、枯叶凋零、冰雪封天，几颗桑树轮回一次又一次。
    那男子如一尊化石，任凭风水雨淋，落雪沾身，屹然不动，一坐就是百年。
    期间偶有人来拜访，或穿着高冠礼服，或披镶玉金甲，皆恭敬而来，恭敬而去。
    忽有一天，他袖袍一振，踏空而起，行高天之上，观天下诸国，兜兜转转又是数十年。
    其间，他留下数十本手札，散于世间各处，至于是被流传千古，还是遗忘在某个角落，或是被换了二三两米酒，他并不在意。
    浮光掠影，石盘继续轮转，林语觉得神经有些衰弱，但还是坚持盯着石盘显示的影像。
    他已经猜出，影像中这位飘逸男子的身份，正是他的第一个虚影，列子。
    ‘见之所见，行之所行’，通过这段影像，可以从‘了解’层面提高列子的具现度，林语自然不会放过，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快速闪烁的影像中，又是不知几十年，列子游历完世间，便开始寻访各处古迹，见了一位位不同凡响古人，最终在一片古林中，见到了一道‘门’。
    那‘门’还只是一道缝隙，不过两指宽，一丈高，摇摇晃晃，像一簇微弱的火苗。
    列子坐在‘门’对面，头顶石盘再次浮现，缓缓漂浮到了‘门’上，浮现各种奇异的光彩。
    花开花落，转眼便是数年，‘门’逐渐扩大，足以容纳一人通过。
    列子毫不犹豫的进入其中，门是另一个世界。
    那里似是仙境，万丈高山连绵不断，云雾缭绕如海，各种异兽时隐时现。
    但那个世界已经破败了，到处都是仙家洞府的废墟、腐朽破碎的古器，和布满黑色手印的白骨。
    见不到一个活人。
    中年男子不再御空，收敛起气息，一步步在地上行走，小心翼翼的躲避着身怀奇异本领的凶兽。
    其间，他探访古迹，搏杀异兽，觅寻灵草，一呆就是数十年。
    这个过程中，他在一面古老的石壁上，见到了一幅巨大的壁画。
    壁画简洁，但却富有神韵，寥寥几笔刻入石中，便仿佛真人站在眼前。
    那是三位老者，发须皆白，身穿简易服饰，围坐在一起，似乎在讨论、推演着什么。
    一人左手掐道指、右手托龟甲、头悬玉如意，眼神空灵，散发着一种自然飘渺之意。
    一人目光如炬，身边显化无数星辰，他以众星辰为棋盘，指如闪电，点在一颗颗星辰上，不知在推演着什么。
    一人手持拂尘，紫气环绕周身，在虚空中不断划出各种繁杂的图案，这些图案不断变化，似在演化大千世界。
    三位老者中间，刻着大量或玄妙、或奇异的图案。
    有太极、八卦、六十四卦、不明漆黑球体、无尽长河、炼金术式、炼成阵、复杂矩阵、赤红长枪、门、古老圆盘、黄金圣杯、水晶头骨、极有规律的古代字符......
    有九头巨龙等各种难以形容的恐怖怪物，山岳般的巨人，也有精细复杂的人体或类人体解刨图。
    这些古老的图案或文字，虽然静静的刻在石壁上，但却有着一股莫名的魔力，仿佛在重新演绎着这一段时空中发生的事情。
    列子一向淡然的脸色难得有了变化，他盯着壁画，驻足良久，然后恭敬的行了一礼，开始坐在壁画前参悟。
    这一参悟就是近百载，石盘中的画面也停留在这里，拜此所赐，林语也能更好的观察这副壁画。
    这副壁画有一种很神妙的感觉，似乎蕴藏这无数信息，林语只是看上几眼，便感觉精神刺痛难忍，大脑都要爆炸开来。
    但强忍着多看一会，他就感觉自己的神经网络受到了莫名的滋养，通畅自然，神经节点迅速生长。
    正所谓苦乐交加，痛苦并快乐着。
    在观察这副壁画时，林语发现了许多熟悉的图案，有的甚至亲眼见过。
    虽不能完全理解它们所代表的含义，但林语还是本能的察觉到，这三位老者不是凡人，很可能是人类史上最顶尖的强者。
    他们推演的东西至关重要，关乎着整个世界的命运。
    在图案中，门、古老圆盘、黄金圣杯、水晶头骨，林语都是亲眼见过的。
    门就是联通各个星球与文明的‘门’。
    黄金圣杯是与‘愿望’有关的祭品，来自极度危险的2-1号‘门’。
    水晶头骨连通着梦境世界，还有收集梦境的能力。
    至于那古老圆盘，林语猜测就是自己所拥有的石盘。
    怪物图案中，林语发现自己竟然也有认得的。
    那就是梦境世界中，被困在梦境之墙后，那拥有十二道光翼、十二只竖眼、无数触手的巨大怪物。
    列子在石壁前一坐就是近百年，现实世界中林语也看了近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对林语来说异常漫长，每分每秒都是折磨，仿佛有数万根针在他大脑中搅动。
    好在林语咬着牙停了过来，也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他发现短短一个小时内，自己的神经节点竟然多了五十多个，很快就可以冲击黄金级。
    这时一场机缘，对于千百年前的列子是，对于现在的林语也是。
    神经节点增加，林语对于壁画的观察又更加细致了一些。
    他发现还有一个图案自己曾经看到过，但那时只是匆匆一瞥，早就被他忘记了。
    如今精神力加强，他立刻就联想了起来。
    那是一个由三个菱形和三个圆环组合而成的图案，三个圆环大小不同，层层包裹，每个圆环上都刻着一排简洁、有序的古代文字。
    圆环中心，则是三个棱形像风车一般，棱角相对。
    这个图案出现在解救李梦来过程中，经历过的一个集体梦境中。
    那是宇宙飞船中工作人员佩戴的徽章。
    除此之外，在一个类似陨石撞击、恐龙灭绝的短暂梦境中，林语也看到过这个图案。
    林语分出心神，勉强动用‘书同轨’的能力，将圆环上的三行字翻译了过来。
    三个圆环由外向内，分别是：
    艺术与探索
    科学与创造
    荣耀与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