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 终相见
初平二年,腊月。
东郡境内飘起鹅毛大雪,天地之间一片白芒,呼啸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
天际远处,一支人数庞杂的队伍,顶着寒风,经河内驶入东郡。
“阿爹,伯阳真的在东郡么?”
车驾里,穿着赤锦对襟小袄的少女掀开车帘,钻出小脑袋,乌黑的秀发梳理成娇俏丱发,两边圆髻用丝带系上粉结,唇红齿白的脸蛋儿写满期许。
车驾外,骑坐火红大马的神俊男人侧目,眉宇间的睥睨倨傲化为柔情,连带雄浑的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玲儿,外边冷,快把脑袋收回去。”
车厢内的少女却是不管,直是问道:“哎呀,阿爹,你快说嘛!是不是呀?”
男人对此无奈,点了点头。
前几日,魏越派人来说,在上个月夏侯安和曹操就已经迎接天子,抵达濮阳城了。
濮阳城,就是东郡的郡治。
得到答案的少女立马喜笑颜开,随即缩回脑袋,对着车驾内另外一名怀抱胖猫的小姑娘说:“兮辞,你听见没有,伯阳就在濮阳城呢!咱们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怀抱胖橘猫的小姑娘霎时笑了起来,活泼烂漫,眼神里流光溢彩。
车驾后方相距十数丈外,还有一辆马车。
车驾内端坐着的女子身穿浅青色软纹束腰长裙,头绾简雅倭堕髻,玉簪斜插,腰肢纤细,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仍掩不住绝色容颜,星眸皓齿,杏脸莺舍,怎一个美字了得。
“蒲统领,咱们到哪儿了?”
从车驾内传出的声音,温婉柔和,入耳落在心间,令人不自觉的荡起一层涟漪。
骑马在外的汉子收敛心神,目不斜视的恭敬回道:“回禀夫人,我们已经进入东郡地界,不出数日,就能抵达濮阳。”
那日,在弘农与主公分别以后,他本想在原地苦等,然而等上许久也不见主公回来,反倒意外的等来了吕布。
吕布遂邀请他们同行。
这一走,就是数月。
此后,他们从弘农辗转到河东,又从河东至河内,终于在前些天,等来了主公的消息,这使得一众护卫大为兴奋,犹如离乡的游子,找到了归家的路。
起初,车驾本是和前面吕氏家眷的马车同行,然而蒲陶却发现那位威名天下的吕温侯似乎格外关注车驾里的佳人。
于是他便故意找了借口,落后一阵,与这位吕温侯拉开距离。
虽然车内女子只是主公妾室,上不得台面,但总归是主公睡过的女人,不能让外人觊觎,哪怕这个人是主公的好朋友、好兄弟。
这是他作为家臣的本分和职责。
听说不久就能见到夏侯安,女子不自觉的抚胸轻舒口气,想起那个平日里轻佻浪荡的俊逸少年,却又格外使人安心。
腊月下旬,吕布率军抵达濮阳。
收到消息的夏侯安喜出望外,带上许褚等人,顶着鹅毛大雪骑马飞奔出城,在城外二十余里,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吕布。
“大兄,数月未见,真想煞愚弟也!”
夏侯安掸去身上雪,催马上前打起招呼。
吕布同样大为高兴,只是见夏侯安跑得这般着急,以为是担心那个倾城之姿的绝美佳人,遂笑着调侃:“伯阳勿虑,你家夫人无忧。”
勿绿?
夏侯安心头‘咯噔’一下,想起历史上吕布戏貂蝉的故事,笑容逐渐凝固,仿佛化身成牛头战士,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此时,车驾正前的帘门掀开,一道娇俏的身影从车驾里跳下,急赤赤的跑来,小红靴踩在白泱泱的雪地里,留下一连串的可爱脚印。
“伯阳!”
少女望着眼前之人,大大方方的喊着,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欢喜。
“哟,玲琦!”
夏侯安也是高兴的回应,当他看见随后从车驾里走出的董白时,心中一阵柔软,立马快步走了过去,将手伸出,接她下来,嘴里还不忘提醒:“兮辞,慢点,别摔着……”
“伯阳,你都没有牵我!”
少女气鼓鼓的喊着。
夏侯安浑当没听见,心道,我哪敢啊,我怕你爹砍死我。
“主公!”
听到前方动静,蒲陶大步走来,见到许久未见却仍旧帅气十足的少年时,激动无比的喊着。
身后十余名护卫皆是跪地抱拳,齐齐恭声喊道:“我等拜见主公!”
夏侯安心中百味,抬手示意众护卫起来。
有道是患难见真情,这样都没有离开,确实是忠仆无疑。
车驾里容颜卓绝的女子掀帘而出,淡青色束腰长裙,包裹出完美绝伦的纤细腰臀,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她轻启樱唇,婉转如铃音:“妾身见过夫君。”
裤子动了。
夏侯安便知道,今天晚上,免不了一场恶战。
貂蝉将其看在眼里,隐藏很好的雀跃中,带有一丝得意。
另一边,作为最后加入的裴元绍瘸跛着脚杆跑到许褚面前,嗷嗷大哭:“仲康老大,呜呜呜,我被人揍得好惨,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哇!”
随后便以受害者的身份,哭诉起吕布的种种暴行,试图挑起许褚的怒火。
然而一旁的陈青黔却是毫不留情的揭露:“许哥儿,这家伙完全是找不自在,找谁单挑不好,非得去找吕温侯。吕温侯是何等人物?这家伙不是受虐狂又是什么?”
在所有人的眼里,像裴元绍这种自杀式的挑战,纯粹就是白给。
不过吕布看在其是夏侯安家仆的面子上,自始至终也没下过死手。
一路上的不断挑战,伤痕累累,但每次躺上几天后,裴元绍就又跑去找吕布干架。
从最初的一合瞬秒,到现在,在不使用兵器徒手的情况下,勉强能接吕布三合,已然是进步惊人。
夏侯安听说以后,砸吧着嘴,这厮的抗揍能力,还真是挺强。
清点完队伍,独独不见了李儒,这引起了夏侯安的注意。
他问起蒲陶。
蒲陶则说,李儒早就走了。
夏侯安心里骂骂咧咧。
这狗东西,估摸着是以为我翘了辫子,然后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