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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没有一个人陪她,空旷的客厅安静到针落可闻,只有她略带急促的咀嚼声和呼吸声,而约好明天要一起出发去泡温泉的人此刻不见了人影。
南舒向来也不是什么爱哭爱闹的主儿,自从妈妈去世后,她便知道哭已经没有用了,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扛,自己憋着。
刚吃到一半,还有一口饭含在嘴里。
门外传来古斯特沉闷的引擎声,车子停在院内,熄了火。
很快走下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西装,携着满身的酒气,从外面走进来,看样子不像是喝了酒。
南舒掀眸看去,把口中的饭咽下去,眼中忽现的亮光只出现了一秒,便黯淡下来,紧随而至的,是些许泪光盈在眼眶,险些掉落。
眼泪是没流,眼眶却红了。
南舒想,这应该是生理反应吧。
她没想哭的。
来人看见了,见她一直低着头,到了嘴边的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徐阳是个很规矩的小孩儿,虽然南舒平时对他照顾有加,但毕竟那是老大的女人,他对她绝无非分之想,就当姐来看待。
如今见她难受,脑袋低低垂着,竟然有点儿心疼,可还是得硬着头皮说:“姐,老大他……”
“怎么了?”南舒笑着抬起头,眼角的泪光已经被她抹掉,性子挺要强的。
徐阳也识趣地当作没看见,开门见山道:“应酬,喝醉了。”
南舒猜到了。
徐阳是开车过来的,所以他肯定没喝酒,却带着满身的酒气,那只能说明谌衡喝了,他把谌衡从应酬桌上弄走时,不小心沾上的。
“他在哪儿啊?”
“怕折腾来折腾去,就把他搁在了酒店,来跟你说一声。”
南舒脾气小了些,想起明天还要出去,便放下筷子,起身问:“要不要我过去一趟?喝醉酒挺难受的,你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
她的话还没说完,徐阳已经截住,“不用,他已经睡下了。”
南舒:“哦。”
南舒觉得有点奇怪,平时徐阳不会擅自做决定,这次拒绝得这么快,大抵是谌衡提前吩咐了些什么。
见他还没走,南舒抿了下唇,无奈地问:“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跟我说?”
徐阳说到底才二十三岁,社会阅历尚浅,他的情商还不足以支撑他处理好现实生活中的每一个状况,猛地挠了挠头,一脸为难样:“我……”
南舒等着,“你说吧,什么事儿?”
“姐,你今晚早点休息,别想太多,好好睡个觉。”
南舒微微颔首,却琢磨着他下一句话应该会来个大反转。
徐阳滞了好一会儿,才垂着眸,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完,连眼睛都不敢看她:“明天就别早起了,睡个自然醒。老……老大说……温泉……温……”
南舒打断他:“我知道了。”
成年人有多好面子,她今晚总算是见识到了。
原来她也会有这么悲哀的一面。
南舒勾着唇,手指紧抠着餐桌的边角,硬撑着最后一口气给自己造了个台阶:“他不舒服的话,就休息吧。我刚好也临时有点儿事,明天就不折腾他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行,你早点休息。”徐阳欲言又止地转身离开。
他一走,南舒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连饭菜都懒得收拾,直接咬着唇回卧室睡觉。
上床时,还差点儿踩空,身子狠狠地晃了一下。
脑中不停地回放着徐阳离开后又折回来对她说的那一句话。
“姐,我再跟你说一句,老大的事你多留个心眼。”
——这是什么意思?
徐阳明显不愿多说,也不敢多掺和这件事儿,只点到为止地提醒了一下。
恰恰是这种神秘感,让想象空间扩展了不止一倍。
南舒蒙着被子躺在床上,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那到底指什么。
她不愿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谌衡,却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最后,还没想明白,就睡了过去。
半夜起了风,哗哗地刮着窗帘,像被吹乱的裙摆,吹得室内发凉,“嘭”“嘭”“嘭”地拍打着墙壁,吵个不停。
南舒捂着耳朵,眯起眼继续睡,却感觉脑袋一阵昏沉,太阳穴附近间歇性地泛起一阵隐约的搏动性疼痛,这疼简直磨死人,害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南舒又觉得冷,后背直冒冷汗,微微抿着唇,想直接忍过去,可她发现她连起身给自己倒杯水的力气都没有。
又过了半小时,小腹一股热流涌出,她彻底慌了神,已经到了几乎神志不清的地步。
南舒生怕什么时候晕了过去,也没个人管,艰难地摸到手机,给温亦欢拨了个电话。
这会儿才凌晨三点,温亦欢还没睡,正窝在寝室看电影,瞧见是南舒打来的,立马接起:“怎么了?这么晚打过来。”
南舒忍住小腹那一阵一阵的抽疼,小声略带恳求地问:“欢欢,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啊?”
温亦欢吓傻了,她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这个时间点,谌衡不是应该在她身边吗?
听这语气不太对劲儿,温亦欢连忙答应:“好好好,我立马过去,你等着啊。”
南舒结结实实地裹在被子里,静静地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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