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常安深吸了口气，试探性地问。
    “是。”季李回答的既简单又直接。
    “……”
    常安沉默，虽然她早就预料到了答案，但从心底还是不希望听到这样的结果。
    季李见常安没说话，便自顾自讲述了起来：“接到报案，在六合山景区内发现部分人体组织，但分布范围较广，也没搜到相关的有效证件，无法确认死者身份。
    警队的兄弟们正在全力搜索，只是六合山是景区，每日游客量较多，现场也无从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我们需要顾教授的帮助。”
    常安回过神，默默点了点头，只是有一点她不解，于是开口问：“那你们怎么不直接找他？”
    季李像是被问倒了，身子微怔，片刻后才开口：“顾教授没给我留电话……我找他要时，他说，要找他，就打你电话。”
    季李话说到后面，声音是越来越轻，听起来有些朦胧，常安也就没注意他后面说了些什么，就匆匆挂了电话，毕竟人命关天，她一刻也不想耽误。
    季李听着电话那一头的忙音，神色略显黯淡，当然，在月色下，也瞧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季队，有新的发现。”
    那个人的声音洪亮，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激动。季李这才回过神，往那个警员方向看了一眼，暗自调整好心绪，敛去了一脸的失落，迈着步子朝对方走去。
    借着手电的光，季李将他们搜寻来的东西看了个仔细，那个警员所说的有新发现，是他们在山的某处又找到了几块人体组织。
    季李蹲下身子，大大小小的尸块上血迹斑斑，肉眼可见的森森白骨裸露在外，尸体腐烂的气味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让人忍不住作呕。
    季李剑眉紧蹙，面色凝重，脸上是一片肃然。
    晚间的六合山，因为警队众人的到来，变得不再寂静。原本暗夜下的山头，到处移动着手电灯光，像是夜幕下的星辰，闪着光芒。
    ……
    另一边。
    夜色清冷，常安披了件外衫，就往对门冲去。她按了按门铃，叮咚叮咚响了很久，却没人给她开门。
    她又重重地拍打了几下大门，喊道：“大神，大神？”
    夜深人静，敲门声显得愈发清晰，砰砰砰，声音响亮而急促。
    只是……依旧没有人来应她。
    常安快速拨通了他的电话，她清楚的听到里面手机响动的声音，正在一点一点靠近，然后门就开了。
    他站在门口，迷蒙着双眼，低沉而又慵懒嗓音响起，他说：“大半夜的不睡觉，叫魂？”
    听得出来，他的语气里夹杂着极淡的怒意。
    不过眼下常安也顾不得了，言简意赅道：“六合山景区有命案发生。”
    “你说什么？”顾黎像是没听清，再次确认道。
    “刚接到电话，六合山景区发生了命案。”
    闻言，顾黎睁了睁惺忪的睡眼，睡意渐消，精神大好，“我知道了。”
    有了前几次的默契合作，二人站在门口对视一眼，就各自转身进了自己家。片刻后，两个人又一道开了门。
    那时，二人都已换下了一身睡衣，匆忙往季李说的六合山赶去。
    出租车停在六合山脚下，常安往山头那闪动的亮光处看了一眼，迈步踏了进去。
    眼下，夜已深，抬头望去，夜幕中挂起了一轮弯月，皎洁的月色洒满大地，像是给这座山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静谧安详。
    时而清风拂过，几朵绵柔的云，遮挡了月色，朦胧了视线。烟笼寒水月笼沙，此刻的夜色，带着一种孤寂的美，慢慢侵蚀着人心。
    常安和顾黎并肩走近案发现场，那时，警员们正拿着探照灯四处巡视，时不时还能听到嘹亮的狗吠声，那是警犬在搜证，此起彼伏的叫唤声，在寂静的山上清脆回响。
    常安和顾黎就着昏暗的灯光，走到季李身边，她看了一眼忙碌的警队众人，开口问道：“现场什么情况？”
    季李没有说话，只是领着他们走到一块白布前。月光下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一方白布的中间，已经从白色染成了黑色，上头还放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常安蹲下身子，一股腐烂霉味钻进了鼻腔，她近身一看，月色下，血淋淋的一双手臂赫然在目，让她不由颤了一下身子，脚下微软。好在顾黎就站在她的身后，用手抵住了她的后背，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
    常安望了他一眼，点头致谢。
    顾黎像是没看到，自顾自接过一旁递来的手电，轻轻按了两下，缓蹲下来。手电的灯光直射在白布上，眼前的一切愈发清晰明朗。
    白布上，除了手臂，还散乱着好些块状人体组织，大腿的一截，腰间的块，只是有些被切得很碎，让人分辨不出来是出自人体的哪一部分。
    顾黎拨弄着那一堆森然可怖的东西，像是在玩弄什么有趣的玩意儿，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没有半分害怕，他缓声开口：“现场除了这些残肢，还有什么其他发现？”
    季李摇头，显然，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也是，如果案子这么好破，怎么还用得着请顾黎来呢。
    “怎么发现的尸体？”顾黎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抬头看季李，只是漠然问了句。
    这次回应他的不再是沉默，季李迅速回答：“是上山游玩的几名游客发现的。”
    季李开始回忆当时的情况。
    报案的是几个大学生，据他们口述，三个人是听隔壁宿舍的同学说，六合山的景色很美，特别是朝起晨雾，云霞初染之时，亦或是夕阳西下，日暮微迟的时候，霞光堪称一绝。
    六合山距离学校不远，景色又好，三人闻言，皆是心间一动，一拍即合，随后就相约结伴而行。
    特地在山脚下租了帐篷，准备留在山上过夜，看次日朝霞。夜间，其中一个人出来上厕所，走到一处时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
    手不经意间触到了黏糊糊的东西，他拿手电一照，发现了半截露在泥土外面的手掌，上头还残存着血迹。
    当时他就吓坏了，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帐篷里，和剩下那两个同学说了他刚看到的情况，“死人了，死人了。”
    那两个同学笑他：“肯定是你看错了，胆子也太小了吧？”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的话，你们和我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起初那二人也是不信，以为他在吓唬他们。而当二人一道去了那儿，真切看到了露在泥土外的人形手指，才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三人都吓坏了，在原地怔了好久，才想起来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