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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一剑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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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好酒听到“小公主”三字,斜嘴笑道:“荣利可汗的小女儿吗?听说还不足十六岁,大师怎么认为,老夫会对这样的小孩感兴趣。”
    阳琏真伽的长眉随风微飘:“邓大将军是磊落之人,但贵军鱼龙混杂,歹人多有。”
    邓好酒道:“苏蛮王庭戒备森严,控弦之士千千万万,我落日军上不了台面的三教九流,怎么能从大军之中将尊贵无比的小公主带出来?”
    阳琏真伽道:“那小僧就不知了,小公主一夜失踪,从晋国境内逃回来的部民又说似乎看到了深蓝瞳色的少女被贵军所俘。深蓝瞳色,天地间仅小公主一人才有,邓大将军敢做敢当,就不要再敷衍小僧了。 ”
    身材胖大的临觉道忞道:“邓大将军,此番苏蛮铁骑集结上万,准备周全,誓要踏平夕晖寨。你听听,如今寨子上下,还有哪处安生地方?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不堪晋国压迫奋起反抗的大豪杰,可汗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只要爽快送出小公主,可汗愿意收手,并给落日军指条明路。”
    邓好酒道:“指条明路?是要我投靠苏蛮部、为可汗效力吗?”
    临觉道忞嘴角的肥肉抖动:“你可以这么理解。”
    邓好酒忽而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忠烈堂中,嗡嗡入耳。
    临觉道忞不悦道:“有什么可笑的?”
    邓好酒摇头站起,拇指往后一翘,对着悬挂明堂的牌匾,那牌匾上写着“忠烈长存”。
    “老夫连晋国都不放在眼里,你觉得光靠荣利的几句废话,就能把老夫压服吗?”
    阳琏真伽叹道:“邓大将军切莫执迷不悟。”
    邓好酒哂笑不止:“我若投靠了苏蛮部,才是误入歧途。”
    临觉道忞道:“你不肯屈膝也罢,但是不交出小公主,今夜你苦心经营多年的这夕晖寨,可就要变作一片废墟,跟着你的上千将士,也必将尸骨无存!”语气大含威胁。
    尖嘴猴腮的玉林通秀说话就像连珠炮,又快又急:“邓湿奴!苏蛮铁骑在外,我四个在内,无论内外局势,你都掌控不住,败局已定,脖子还硬挺什么!”
    邓好酒道:“外部怎样,我现在还不清楚,但内部,嘿嘿,我掌控不住吗?”
    阳琏真伽等四僧听到这里,突然感到背后刮起一阵风,转目看去,叔山均脚步追风逐电,已然跑到了大堂偏门。
    临觉道忞叫声“不好”,硕大的身形弹起飞跃,竟是轻捷无比。
    叔山均察知临觉道忞追来,朝门外大呼:“把剑给我!”原来此时奉命去扛邓好酒斩象巨剑的几名落日军勇士回来了。可是话才出口,便听到临觉道忞脖间的大念珠“哗哗”相触碰撞,已迫近咫尺。
    “罢手!”临觉道忞身子倾斜,陡出一拳,直击叔山均后脑。
    叔山均耳听八方,不敢怠慢,回转使出一招十分力道的“震海断江拳”。
    两拳相撞,声震如闷闷春雷,强大的冲力向四面波及,将严实的大理石地面层层掀起,如大风刮动麦浪。
    临觉道忞先收拳,后空翻落地。叔山均连退三四步,扳住门框才不至于跌倒。
    “阿弥陀佛,小僧已打了一拳,阁下还想领教第二拳吗?”
    临觉道忞重新起势,气息丝毫不乱。
    叔山均不理会他,复向外呼道:“拿来!”一眨眼,右手多了一柄极长且宽的巨剑。
    路行云目测,那巨剑从剑柄到剑锋,恐怕足有一丈,长度甚至超过了军队所用的长矛。宽阔的刃面上缺口遍布,显出身经百战的沧桑痕迹。这便是当年邓好酒的伙伴,陪伴他叱咤风云的斩象巨剑。
    几名送剑的落日军勇士交出了剑,个个身体不受控制,瘫软在地,想是精疲力竭。饶是力大如叔山均,此时也只能握着剑柄,任由沉重的剑身斜靠在地。
    “起——”
    叔山均咬牙切齿,要举起斩象巨剑,但临觉道忞斗大拳头来的快,正好击中叔山均的左肩。但听几声脆响,叔山均的左肩胛骨并左肋骨、左胸骨等齐齐受伤,多有碎裂。
    “罢手!”
    临觉道忞右拳收,左拳继进。叔山均往后跌去,强忍剧痛,使出浑身气力右手使劲,将斩象巨剑勉强举起。
    “砰砰砰”一连三拳,临觉道忞拳拳到肉,将叔山均原本紧绷似铁的身躯打得软如绵花。
    “再不罢手,小僧可要再犯一次杀戒了!”临觉道忞厉声呼喝。
    这时候,灯火一暗,一个黑影自半空掠过,伸手接过斩象巨剑。
    “唔......”
    叔山均再也经受不住,狂喷鲜血,重重摔在地上。
    临觉道忞却迅速收招,连翻三个跟头,如临大敌。
    眼前,身材瘦削的邓好酒跨立挡在叔山均身前,丈余斩象巨剑斜扛在肩头,目光如炬,威风凛凛。
    “怎么样?还撑得住吗?”邓好酒稍稍回头,顾问仍在咳血的叔山均。
    “嘿、嘿,巴掌大的小伤,不妨事,嘿......”叔山均气喘如牛,却是挤出笑容。
    “阿弥陀佛,看来今日是免不了一战了。”阳琏真伽双手合十,叹气连连。邓好酒素以喜战闻名,让他拿到了最合意的斩象巨剑,如虎添翼。
    张征舆见邓好酒得到兵器,抽出柳叶刀,道:“四位大师,苏蛮部的小公主不在我夕晖寨内,你们一味强逼,也得不到人!”
    “人”字尚在嘴边,那边玉林通秀却不管不顾,掠起地面上彭太英的尸体挡在身前,突袭过来。
    张征舆顾不得多想,手起一掌拍向玉林通秀。他这招名曰“奔牛掌”,也是我师宗“山海拳”一系的招数,以力道雄浑著称。当初叔山均与他斗酒,以自身武学为赌注,结果输了半杯,便将这“奔牛掌”当作筹码传给了张征舆。没想到张征舆用起来特别顺手,甚至超过了叔山均本人,叔山均自觉羞愧,便不再用,这招就成了张征舆的绝招。
    路行云看在眼里,暗暗吃惊:“这张头领外貌儒雅,招式竟是这般霸道,落日军果然卧虎藏龙,能独霸一方,并非没有道理!”
    玉林通秀经验丰富,一眼便知张征舆使的是奔牛掌。他固然元气修为不俗,但也不愿硬接,顺手便将彭太英的尸体挡在身前。
    他原意只是唬唬张征舆,使对方出手时不免投鼠忌器。岂知张征舆顾念兄弟情义,生怕彭太英尸体受辱,忙乱下生生强收右掌,身形不由一滞。玉林通秀觑得时机,从彭太英的腋下伸出一掌,打在张征舆腰间。
    张征舆弹身跳开,只觉腰部一阵炽热,低首一看,本青白的外衫上已多了一个黑印,惊呼:“这是‘血纹掌’?”
    玉林通秀嘴角微扬:“张头领好眼力。”
    “血纹掌”是一门极为邪诡的拳术,此招厉害之处不在以强劲力道摧心震肺,而在以缓劲徐徐侵入肌骨。受害者头日无恙,但随着时间推移,伤势逐渐加重,终受尽折磨而死,端的是狠辣残忍。
    玉林通秀怎么说也曾是有名的高僧,没想到现在竟然练起了这等歹毒武学。
    张征舆大怒,喝骂:“老秃贼,我等至少以礼相待,你为何下此毒手!”
    玉林通秀好整以暇,笑道:“以礼相待?是以‘奔牛掌’来款待小僧吗?”
    张征舆看着他手中的彭太英,怒不可遏道:“放开他!”足不点地,攻向玉林通秀左侧。
    玉林通秀挟着彭太英,腾出单手迎敌,毫无乱色,原地一转,僧袍随风鼓起,飞扬着扫向张征舆。这僧袍看似柔软,但给玉林通秀一催,登时坚硬如铁。张征舆不防,连忙倒退,但退的稍慢,大腿外侧给划了一下,瞬间拉开个血口子。他暗惊:“这老秃贼好生了得,若给他扫到身子,还不得变作两截!”
    张征舆暂退,须臾之间,玉林通秀却不愿相让,再次出掌。
    张征舆毫不迟疑,迎着来势逆去一掌,两掌相击,张征舆只觉腹中翻江倒海,就似有一股强大的元气冲入气海翻腾。只捱了小一下,就坚持不住,大呼着重重摔到地上。
    路行云见状,心道:“彭太英已死,叔大哥和张头领又接连受创,落日军今番凶多吉少,不知邓好酒会怎么应付......”
    才想一半,耳畔忽闻虎吼——
    “大师们,留神了!”
    顷刻之间,堂内火光倏忽大亮,更生出一道风,卷动堂内,乃至吹乱了路行云的头发。
    只见邓好酒独跃而起,斩象巨剑破空直斩,宽大如镜的剑刃反光,划出圆轮,听得“咯嘣”不住脆裂,竟是堂顶及周边梁柱皆为剑气所掠,纷纷破碎。
    剑带狂风,尚未及地,早已席卷大堂。
    “一剑一城的威势!”阳琏真伽惊呼,“三位,正可合力御敌!”
    临觉道忞、玉林通秀与大慧行思听他呼唤,都放下手中之事,齐刷刷聚到一处。
    阳琏真伽打头,四人一竖排对着剑刃的走向笔直站立,临觉道忞、玉林通秀与大慧行思以双掌抵住前一人的背部,最终直通阳琏真伽。阳琏真伽则双掌高举,聚精会神。
    剑光如烈日坠地迸发金色强光,四僧的僧袍飞舞鼓动,须眉飘扬。
    “着!”
    阳琏真伽低声咆哮,猛然夹掌,四僧双膝同时一屈,通过阳琏真伽的手掌合力将剑刃夹住,阻其攻势。强劲无匹的剑气倾泄不尽,化成气浪,一波又一波往四面八方荡开。
    路行云只觉整座殿堂都在瞬间颤动起来,土石簌簌,自上落下。
    “这一招的威力恐怕远超邓湿奴本身的元气修为,看来他果真是天生运用玄气的奇才!”落青鹘暗自嗟叹,负手在后,任凭大风将他的长袍掀动不休。
    可是,昔日“一剑一城”的场面未能再现,斩象巨剑攻势戛然而止,在阳琏真伽的掌中停下。此时此刻,堂内所有灯火都已被劲风吹灭,只凭堂外火光照射,无比昏暗的堂内,路行云看到,阳琏真伽的身上笼盖着一层华光,华光朦胧,似具大象之形态。
    “梵天白象功......他是从哪里学会青光寺神功的?”
    路行云听到落青鹘低语,不由一愣。
    “好!好!竟然挡住了我一剑之力!”邓好酒落地,惊怒交加。
    路行云但见不远处金光再起,似乎是邓好酒开始重新会聚元气与玄气,大殿大堂也在一瞬剧烈震颤起来。
    “快走!”落青鹘拍了拍路行云的肩膀,飞身先蹿出大堂。
    路行云亦感不妙,拉起崔期颐,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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