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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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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三人,一白衣,一红袍,分别是司马轻与陆辛红。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正光府见习甄少遥。
    大风吹乱了陆辛红飘逸的长发,神情在凌乱的发丝遮蔽下显得更加迷离。他细剑微微抖动,分别点向路行云三人,同时念念有词:“姓路的小子,姓燕的小子,青光寺的秃驴。嘻嘻,一个没少。”
    路行云听到“青光寺的秃驴”,怒从心中起,叫骂:“不男不女的东西,嘴巴放干净点!”说着话,暗自聚气准备应付眼前的不速之客,可是随即讶然张嘴。
    这时候,一道红影骤至。
    “你骂我?”陆辛红眯着眼,冷冰冰道。
    “我说实话,没骂你。”
    陆辛红手肘一抖,路行云反应得快,避开一个巴掌。
    “你骂我了,你骂我‘不女’。”陆辛红没打到他,也不再打,傲然抬头。
    路行云讪笑无语。
    “臭小子,你们仨都中了小红的‘牡丹冰针’,至少半日内,别想催动元气。”司马轻瞅见路行云的动作与表情,嗤笑不已。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路行云运气数次,元气都如泥牛入海毫无踪影,知司马轻所言不虚,于是将抽出一半的龙湫推回剑鞘,咬牙问道。
    “你们能在这儿,我们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司马轻歪嘴笑着,走到路行云身前,伸手夺过他的龙湫,“啧啧啧,当日在遮雀寺,为了拿这把剑,老子的命都差些搭上了。”
    路行云任由他将剑拿去,无力反抗,但道:“你要是为了这把剑将我三人制住,大可不必,这把剑给你就是了。”
    “为了这把剑?”司马轻忽而仰天大笑,“对,我是为了这把剑。不过现在剑已到手,我还要其他东西!”
    “你要什么?”路行云怒眼圆睁。
    “我要青光寺的秘籍。”司马轻眼神陡然变得冰凉,“把你在神觉塔拿到的秘籍交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
    “哼,臭小子,你以为借着金刚僧的手打退了我,我就乖乖退出寺外了吗?实话告诉你,后边你与李家小子及静女宗小妮子的事,我前前后后都看在眼里!”
    “怪不得。”路行云哂笑一声,接着上下打量司马轻,“你的伤好了?”
    “当然,老子的练气功夫岂是你这等野小子能比的!”司马轻被他说到痛处,脸色一沉,故意使劲拗了拗当初被金刚僧重拳击伤的左肩,以示无恙。
    “司马前辈果然了得。身康体健,却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三个后辈。”
    “随你怎么说。这里深山老林,你叫破了天,也没别人理你。”司马轻冷笑两声,提剑在路行云的脑袋上磕了磕,“臭小子,把秘籍交出来。遮雀寺的秘籍就藏在神觉塔,进过神觉塔的只有你!交出秘籍,我就饶你三人一条生路!”
    “这厮想要秘籍,倒可以利用。”
    路行云暗想,那边燕吟却先喊起来:“老路身上没有秘籍!”
    “嗯?”
    司马轻双眼瞪如铜铃,路行云心念电转,急忙接话:“秘籍的确不在我身上!”说完,偷偷递给燕吟个眼色。
    “放在哪里?”
    路行云不答,反而先问:“若给你秘籍,你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司马轻乜视着他,“你们仨的小命都在我手上攥着,还谈什么条件?”
    “我把秘籍给你,你先放了他们。”
    “废话少说,你这臭小子诡计多端,老子岂是三岁小孩,听你诓骗!”司马轻骂道,“你先把秘籍给我,不然我将你们三人一个个折磨至死!”
    路行云耸耸肩道:“那就没办法了,秘籍不在我身上。”
    “在哪里?你带我去找,找到了,我就放了他们!”
    “秘籍在我心里。”路行云笑笑,“司马前辈,你是老江湖了,扪心自问,若你取得了一本天下人人觊觎的秘籍宝典,敢把他随身携带吗?更别提像我这种武功低微的后辈,将秘籍携带在身,不久和孩童怀千金过市一样危险?”
    “此话当真?”
    “绝无虚假。事到如今,我与你说实话,神觉塔的秘籍,是心传宗‘纯心剑’一系武学,叫做‘清水御露蝉’,是顶顶高明的练气功夫。篇章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路某脑子还算好使,为保一命,早将内容背的滚瓜烂熟,牢记在心,原本却是烧掉了。”
    这话不说则已,一说出口,司马轻如遭雷击,垂手呆立原地。他天资不俗,早年走宗门“清水剑”一系武学,已有所成,往后为了突破自我,潜心研习流派最称上等的“纯心剑”一系,却因少了关键的篇章而难以精进。路行云说什么都有可能是假的,只有这“清水御露蝉”几个字编不出来,此乃修习“纯心剑”至关重要的练气功夫,知之者甚少,纵然他自己也是数十年前偶然从师父那里听说过,深深铭记。路行云一个野小子,若非亲眼目睹了记载着“清水御露蝉”的篇章,是万万不会知道这个名字的。所以,他现下无比确信,藏在遮雀寺内的秘籍,就是被路行云得到了。
    路行云看着司马轻呆若木鸡的模样,暗自庆幸自己从卓茹茹那里多问了几句。
    司马轻震惊过后,气息明显急促:“你把‘清水御露蝉’的内容抄给我,我放他们走!”
    路行云转过身:“你先放了他们,不然就杀了我,让这神功从此消失于世间。”
    司马轻方寸已乱,连声答应:“好、好,我放他们,你说话算话!”
    路行云道:“当然,命都没了,我要神功何用。”说着,对定淳与燕吟道,“定淳师父,燕兄,你俩先走,去青光寺等我。我这边事办妥贴了,就去找你们。”
    “路兄!”两人异口同声。
    “放心,秘籍内容我都记得,司马前辈是讲信用的人,我不会有事。”
    司马轻笑道:“路少侠说的对,江湖中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安心走吧。”
    定淳还想再说,不妨燕吟一手搭上他肩头,对他摇了摇头。
    林中分别,司马轻、陆辛红与甄少遥挟持路行云朝云莲峰反向疾行,昼夜不停,直到次日清晨,远远已不见高耸入云的云莲峰,方在一汪清泉畔停下。
    “这儿风景好,我喜欢。”陆辛红不知从哪里采来一朵黄花,捏在指间,扭胯挪步凑近甄少遥,“甄郎,这朵花送你,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甄少遥嘴角苦涩,抵掌在身前:“谢陆前辈。”口中称谢,却不去接花。
    “唉,甄郎还是不喜欢,叫我‘陆前辈’敷衍我呢。”陆辛红顿时神情委顿,一转身就将小黄花扔入清潭,还不忘踢块石头过去,但石落水中溅起水花,他又尖叫着跑到一边。
    路行云见着滑稽的场面,一时忘却了自己的处境,哈哈直笑。
    司马轻斜眼过来:“好笑吗?忘了阳翟城外那一剑了?”
    路行云不理他,径问甄少遥:“甄兄,你师父呢?”
    甄少遥未答,陆辛红抢先说道:“他的师父就在这里!”
    “他师父是季河东,这里哪有季河东。”路行云说话间觉察到甄少遥的嘴角猛然一颤,连带着脸色亦黯淡不少。
    司马轻道:“他已和季河东决裂了。”
    “我没有和师父决裂!”甄少遥闻言忽然叫道,“只不过师父他......师父他......”
    “季河东那夜可是提剑要杀你来着!这世间师父对徒弟呵护还来不及,哪有动手杀徒弟的?”陆辛红右手往后一甩,“要不是我救你出来,你现在哪还能顶着这张俊脸招摇过市,早成剑下亡魂啦。”说完,看向甄少遥的眼神一时竟又是痴了。
    路行云心道:“是了,原来那一夜的风波恰好被我遇上了。”
    甄少遥显然不认同陆辛红的话,嚷道:“师父他老人家的脾气我知道,只是一时激愤罢了。只要我回去好生给他道歉,并保证以后不再用‘翾风回雪’,他会原谅我。”
    “好啊,那你现在回去呗。”陆辛红细眼一挑。
    “我......我......现在还不是时候......”甄少遥低下头,一派颓靡之色,与当日在金徽大会上那盛气凌人的姿态截然不同。
    “甄郎,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大丈夫要明理识势,拿得起放得下。正光府有什么好,武功稀松平常,规矩却条条框框恁多。他们不要你,我要你。你拜我为师,我就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不比在正光府庸庸碌碌一辈子来得好?”陆辛红换上笑脸,尖声劝说。
    “我不要!”甄少遥突然怒道,“你别再逼迫我,士可杀不可辱,你便杀了我,我也不会背叛师门,认你为师!”
    陆辛红却不着恼,貌似对他这幅态度习以为常了,只嘻嘻一笑:“甄郎你现在不肯,日后未必不肯。时间还早,你慢慢考虑,我等你。”
    司马轻道:“小红是好意,你练了二十年正光府的武功结果怎么样也看到了,若不是小红教你的那招‘翾风回雪’,你在这位路少侠手下还坚持不了那么久。”
    甄少遥吼道:“你闭嘴!我学艺不精,没能掌握正光府剑术精髓,是我不成器,干正光府武功什么事?你俩既然这么看不上正光府,就去会稽郡寻我师祖比上一比!”
    司马轻听了,嘿嘿直笑。
    陆辛红略有不悦:“别总拿剑圣压我,要我说,正光府除了剑圣,全都是酒囊饭袋。”
    甄少遥勃然大怒,但知对方手段高明,只能强忍怒气,迈步走去远处。
    几人吃了些干粮,司马轻急不可耐,拍了拍路行云:“路少侠,时候不早了,泉水对面有间木屋,咱们过去默写秘籍吧。”说着粗暴地推搡路行云,好让他起身。
    “好、好......”路行云看了陆辛红一眼,将嘴里的干粮咽下去。
    陆辛红忽道:“且慢,司马兄,那我呢?”
    司马轻笑笑道:“你那乖徒儿生气了,还不去哄哄?”
    “这......”陆辛红有些不甘,“要不我和司马兄一起去?”
    “不必了,人多口杂,扰乱路少侠心神。秘籍内容精妙绝伦,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咱们还是小心谨慎些吧。”司马轻笑眯眯道。
    陆辛红“唔”了声似乎仍想争取,但司马轻不给他机会,拎起路行云如拎野兔,蜻蜓点水越过清泉,转眼就到了木屋外头。
    路行云回头看看张望着的陆辛红,问司马轻道:“司马前辈,路某斗胆问一句,待我把秘籍全部默写出来,陆前辈也要练它吗?”
    司马轻冷着脸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把内容一字不落地交给我,闲事少管!”同时起手去推木门。这木屋看着像是附近猎户搭建,但长满藤蔓多有腐朽,想必长久没人住了,那门一推之下,竟是伴随着咯嘣大响,直接塌了。
    “进去!”司马轻一面挥手扑着四散的灰尘,一面将路行云向里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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