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的巨坑中。
    赵傲天粗重的喘息逐渐平复下来。
    身后的光翼渐渐消退，身上作为龙的特征：龙鳞，也像凋零的花瓣般从四肢剥离。
    随着萧碧的败北和天空树的蒸发，烛龙精血也逐渐回到了赵傲天体内。
    他的体力逐渐恢复，但是残留在身上的血液却不可能回到体内。
    宛如血人的他，紧紧的盯着前方的废墟。
    “不可能！！！”
    尘埃被一手扫开，萧碧声嘶力竭的咆哮起来。
    她已经退回了凡人的模样，外貌如同一个耄耋老人般苍老不堪。
    身体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白色的苍雷包裹全身，她的生命力正像开足的水龙头般流逝。
    伴随着剧烈的痛苦，她一边挣扎一边咆哮。
    “本宫是被选中的人，要成为神明的人，本宫的伟业怎么可能会被你这种下等生物破坏……这不可能！”
    她像发了疯一样像赵傲天伸手，干瘪的眼窝紧紧盯着赵傲天不肯挪开。
    “血…烛龙精血……把烛龙精血给我…你这个下等生物！只要有烛龙精血…我就能……我就能再次……呃啊啊啊啊！！！”
    嘴里癫狂的嗫嚅终于停息。
    苍白色的雷霆密集到像个茧子一样将她裹住。
    全身皮肤被滚烫的光素生生灼焦。
    身体干瘪的如同一具骷髅。
    身为人类，靠着抢来的烛龙精血强行掌握了神的力量。
    哪怕只是九牛之一毛，神的力量又岂是人类所能掌握？
    现在，被赵傲天打至濒死，她再也无法承受这份力量。
    烛龙精血通过空间法术逆向返回了赵傲天体内。
    靠着高契合性的烛龙精血，赵傲天可以免受反噬。
    而萧碧要作为人类，承受神明之力的反噬。
    即便身体已经死了，但灵魂依旧被光神力困在体内，不断遭受光素的灼烧。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碧惨叫声传出数公里之远。
    那不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而是灵魂在惨叫。
    “给她最后一击吧。”通过空间转移，来到赵傲天身边，郑乾如是说道。
    赵傲天没有说话，抬手，一发风刃，将萧碧切成了数段。
    但萧碧现在哪里那么容易死？
    即便类切成十几段，她的惨叫依旧没有停止，反而因这凭空增加的痛处，声音拔高了三度
    准确来说，她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身体已经是个尸体。
    只不过因为神力反噬，她的灵魂无法离开躯体，不断地遭受神力灼烧而已。
    郑乾叹了口气。
    弄成这样，连郑乾也杀不了她了。
    这就好像镁元素被点燃后，不管是浇水还是埋沙，甚至连灭火器都无法阻止燃烧一样。
    萧碧的灵魂，已经被神力点燃。
    在她的灵魂被灼烧殆尽之前，这些神力不会消失吧？
    只有神力耗尽了，灵魂烧竭了，她，才能被允许去死。
    这个过程，恐怕要持续数天之久。
    在此之前，谁都杀不了萧碧。
    当然，这个过程也比死还难受无数倍就是了。
    “你没事吧？”
    赵傲天有些萎靡的说道。
    郑乾摇摇头：“抱歉，我没帮上什么忙。”
    “别放心上，我没事。”
    赵傲天缓缓的走到萧池藿身边。
    她的尸体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状。
    这个萧池藿，本就是萧碧用回溯之刻创造出来的赝品。
    如今萧碧的神力已经暴走，作为创造物的萧池藿，自然也会烟消云散。
    单膝跪下。
    赵傲天试图再次轻抚她的脸颊。
    然而手却像穿过雾气一般穿过了她的身体。
    已经，连触摸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了。
    最终，在赵傲天的注视下，萧池藿化作了光粒，完全消失。
    “傲天。”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过头。
    真正的萧池藿和猫南北正退出隐身，向他走来。
    这一战，在猫南北的高级隐匿技能下，真正的萧池藿从头到尾亲眼目睹了一切。
    她看到了萧碧的疯狂，以及赵傲天的不懈。
    “打个招呼吧？”郑乾说完，拉着猫南北让开了路。
    废墟之上，少女愧疚的凝视着男人。
    男人淡漠的望着少女。
    不知是不是错觉，郑乾视线里，这画面，竟与当日，赵傲天与萧池藿第一次相见的画面重合。
    只是当时，充满了喜庆。
    而现在，只剩下了悲凉。
    沉默良久，赵傲天幽幽开口道：“你不是她。”
    说罢，他站了起来。
    径直向离开龙城的方向走去。
    萧池藿伸手还想说什么，终究没能开口。
    她和那个创造出来萧池藿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记忆，经历，性格，都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她明白，自己并不是那个萧池藿。
    她并没有和赵傲天一起度过那一周的岁月。
    这些微的差异，铸就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心中的萧池藿，已经死了。
    而她，只不过是那个曾经憧憬过赵傲天的陌生人而已。
    无法替代，更没有权利去和赵傲天说话。
    果然还是变成这样了吗？
    郑乾望着化作一片废墟的龙城，心中不由唏嘘。
    经此一战，赵傲天的麻烦就大了。
    杀了龙鸣天空树大教宗，毁掉了半个龙城，不知多少百姓因他而死。
    这个罪，赵傲天就算用命都还不了。
    事情虽然结束了，萧碧死了，司徒仪也可以带回川东。
    但赵傲天的劫难，恐怕才刚刚开始。
    说实话，郑乾是有点愧疚的。
    一开始没出手，是生怕杀了萧碧会害死萧池藿，会伤了赵傲天的感情。
    但后来，赵傲天再次站起来，遭受整整一个多小时折磨时，郑乾还是没有出手。
    因为他当时发现了猫南北和萧池藿。
    考虑到复制的萧池藿死后，现在这个萧池藿也许可以继续发展。
    而赵傲天的意志，郑乾早就在第一次魔兽冲城和皇宫之战就领教过了。
    所以郑乾知道他能够撑很久。
    别小看赵傲天，他是个很特殊的男人，痛楚对他而言绝对不是折磨，而是成长的营养。
    郑乾任由他遭受折磨，除了是为了真正的萧池藿能够看清赵傲天和萧碧以外，更多的，是知道赵傲天只要挺过这一次，一定会变得更强。
    恐怕，经此一战后，赵傲天的实力会提升到非常恐怖的境界吧？
    至少烛龙皇时期的人形郑乾，恐怕将不再是赵傲天的对手。
    而且，郑乾预料到复制的萧池藿死后，赵傲天的感情会受挫，希望给他未来的感情埋个伏笔，这也占了没有出手的三分原因。
    但没想到……
    看他这个态度，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爱了吧？
    望着赵傲天的背影，郑乾不由有些担忧。
    可以预见的是，今后，赵傲天的路会越来越难走。
    龙城的责任，作为川东战王的立足之地，都会是他的问题。
    沉重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萧池藿，郑乾没有再管她。
    如果真的有缘，她自然会跟赵傲天走在一起，如果无缘，那就算了。
    一切，就看她和赵傲天两人自己的想法，
    “走吧。”
    牵起猫南北的手，扛着司徒仪，郑乾向着赵傲天的方向追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