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只要有你在,我便无所不能(6000字)
小龟闻言便笑了,“就凭你?”
他这样说,完全有资格自恃。他是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人,而和郁又是什么环境里长大的!若论好勇斗狠,和郁怎可能是他的对手!
辛欢便扯住和郁的手:“你的手受伤了,我们走!”
“你们,走?”
小龟周身的阴鸷全都张开,他狠狠盯着两人相握的手,目光里闪过重重浓雾,他笑,这回却是对着辛欢说:“方才,他说你是他的女人;此时,你说‘你们’走……我不认,也不准!”
辛欢轻声一叹,并无惧意,只是喟叹:“小龟,你认不认,准不准,只有你自己觉得重要。世界偌大,人意总是渺小,改不了天意,亦逃不过命运……日升月落、沧海桑田,总有一些事是人力根本无法左右的。你又何必这样执迷不悟?”
当着和郁,辛欢已是尽力用了隐晦的语言,去提醒小龟前世今生种种。
可是她仿佛还是错了,小龟仿佛毫无所动。
小龟只冷冷一笑:“日升月落、沧海桑田,那么大的工程我当然无力改变。可是你就在我眼前,只要我想要捉住你的手,便没人能把你带走!”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静静的、凉凉地传来:“小龟,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原来是宋懿。
前门玻璃被和郁打碎,她便也悄然跟着一起进来。
小龟一扬眉:“我跟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辛欢蹙眉,伸手拦住宋懿:“他现在在气头上,你别过去!”
暴怒之下的小龟,也许是什么人都敢伤的!
宋懿却摇了摇头,轻轻推开辛欢的手:“我知道他在气头上,可是我不怕。欢欢,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他则是我喜欢的男人,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打起来!”
宋懿说着再扭头看和郁的手,嘱咐辛欢:“你赶紧带和少去包扎吧。”说完便奔向小龟去,伸手扯住小龟的手:“让他们走吧!”
小龟一句话都没说,只猛地一伸手,便将宋懿掀飞了出去!
宋懿撞上桌椅,发出瘆人的撞击声。辛欢一声惊呼便奔过去。
没有了两个女生的阻隔,小龟跟和郁终于正面相对。小龟眼中闪出残忍的光芒,和郁却并无半点闪躲,他反倒勾唇而笑,仿佛全然不知自己的手臂还在淌血,目光平静却又坚定地迎向小龟!
小龟也同样地笑,残忍地笑,随即毫无预警地闪电般挥出拳头去!
那边厢,辛欢扶起宋懿,小心地检查她是否有哪里受伤。
辛欢面向宋懿,背朝那两人,她没看见后面发生了什么,她是从宋懿的眼中看见了惊恐——
她霍地转头回去。
却是晚了,只见小龟的拳头已是朝和郁挥了过去!
而且,小龟的挥拳绝对与一般人不同,拳头不是直打面门,而是勾了个角度,击打向和郁的颈侧!
多年生长于危险丛林的经历,让小龟在搏击中从来不会做浪费体力的事,他既然攻击便是最狠戾的招式,就是想要一招毙命的!
辛欢明白,只消小龟的拳头击中了和郁的颈侧,那么受创的便是颈侧动脉,会造成大脑的瞬间缺氧,最严重的可能一拳便能致命!
辛欢的喊声都噎在唇里,来不及喊出来。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若是小龟真的敢重伤了和郁,那她一定会跟他拼命!
两生两世,她从没有如此刻一般地后悔自己曾经救过他的命!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小龟的拳头几乎已经击中和郁颈侧的刹那,和郁忽地微微一倾头。距离恰恰避开小龟的拳头,虽然不过寸许,却正是小龟拳头的强弩之末,再难进击。
电光石火之间,小龟都是一怔。
便趁着这一怔的机会,和郁浅缓出手,却不是攻击他因伸臂而敞开的上身,而是手臂扭转,手掌自然地托住了小龟的手肘。
小龟便用力将手臂回撤,不料正好被和郁借力打力,顺势两掌推着他的手肘一个旋转,便看似轻巧地将他的手肘关节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这样“反关节”的打法,看似不破皮也不出血,可实则却是练家子最疼的受伤法!
小龟便一声痛呼,单臂已是不敢再动!
他又岂能认输,索性豁出剩下的那支手臂,再加上一腿,向和郁联合攻来!
和郁轻轻一叹,这次没迎敌没反击,却突然转头,窜上桌子,掉头就跑!
谁都没想到和郁突来这一招,小龟微微一怔之下,便也窜上桌子追过去。和郁却没跑远,不过到了柜台处,伸手抓过什么东西,扣在了掌心。
辛欢看得心惊胆战,喊不出声,也帮不上忙。唯一的庆幸是,这里不是西餐店,只是茶室,没有能随手拿起来的刀叉。柜台上也无非就是些茶叶、茶杯、餐巾纸之类,应当没有凶器,顶多就是个玻璃杯。
小龟对这间茶室自然更熟,他更知道吧台上能有什么没什么,于是他看见和郁扣了东西在手,非但没有惊恐,反倒笑意更浓。
一念即过,两个男子再度缠斗于一处!
宋懿已是被撞到腰,爬不起来,她慌乱地去抓手机:“不能让他们再这么打了,报警吧!”
辛欢却伸手按住她,冷静摇头:“得顾虑和郁的公众形象,不能报警!”
她说完便爬起来,暗暗从角落里握住一柄打扫卫生用的拖布。拖布杆是金属的,她缓步朝两人靠近,看准了小龟的后脑,只等机会便砸下去!
宋懿眼见眼前情势变成这般,紧张得下意识喊出来:“小龟,你小心!”
各自牵心连肺的人,总归不同。
小龟闻声略分神望来,便一眼瞧见躲在他背后的辛欢。此时的辛欢冷静、无声,满眼都是冰一样的光芒。而她手中正握紧了一柄拖布!
小龟便懂了,手脚与和郁缠斗,却忍不住朝辛欢笑出来:“……你想打我,是么?你为了他,竟然想打我!”
原本小龟略占上风,可是这一分神回头之际,手腕便猛地被和郁扣住!
随即,三点针刺一般的剧痛沿着手背与手腕的几点同时蹿升而起,小龟便一声大叫:“啊!——”
随即半身麻痹,他轰隆一声,僵直地摔倒在地!
一切哄哄嚷嚷,竟然突然间戛然而止。辛欢惊讶望去,和郁重重呼吸着,捂着心口,连退两步,依靠后面的桌椅稳住身形。
而地上,小龟则僵直地、用恐怖到不敢置信的目光,去看他自己的手臂——只见小海、曲池、内关三个穴位上,各自被刺中一根牙签!
这三个穴位会让人麻痹,这本不意外,他只意外,和郁竟然是用牙签制伏了他!这叫他,如何能够接受!
和郁知道辛欢担心小龟,只轻轻说:“没事,他就是麻痹片刻。稍后将牙签拔除,他就没事了。”
辛欢这才放心地奔过来,扶住和郁,“那你呢!”
和郁的手臂一直在流血,之前与小龟缠斗又使得血流加快……他此时已是面色苍白,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却依旧平静地笑,伸手去拂开她面上被泪水和汗水粘住的发丝,柔声说:“我没事的,你放心。”
他越是这么说,辛欢就越是忍不住!她不想哭的,可是却哇地一声哭出来,走过去抱住他的腰:“你怎么那么傻啊,啊?”
还是宋懿更冷静些,扬声喊:“欢欢,快带和郁走吧!他还在流血!”
辛欢猛然回神,用力点头,用自己小小的肩膀半扛住和郁。却还没忘回头嘱咐:“宋懿,等我们走了,拔掉小龟手臂上的牙签,记住!”
走到门口拦车,辛欢坐进车里拨打了120。
小龟,虽然已经变得陌生的小龟,她依旧不希望他出事。
医院,失血的和郁有些羸弱,躺着接受医生的治疗。
幸好他的手臂血管并没有发生断裂等更严重的损伤,只需正常包扎。他只是因为失血而导致虚弱,需要输血与休息。
辛欢便陪在边,握住他另一边手,忍不住簌簌地掉泪。
她命令过自己别哭,可就是控制不住。连医生都问她,她是不是也伤到哪儿了?
他那么虚弱,却还是听见了就笑了,对医生说:“她伤在心上。”
医生也真聪明,登时便懂了,笑笑地望过来。辛欢便恨不得掐和郁一把。
只是他现在是病人,她只能忍了,等他好起来再报复回来吧。
处置完了,医生悄然将辛欢叫到外间去,说:“我认得他,他是大明星和少。”
辛欢吓得脸都白了,连声哀求医生千万别把这消息给说出去。
医生便笑了:“你放心,我不会说的。我女儿是青花和月的粉丝,最爱和少的。待会儿可不可以拜托和少帮我女儿签个名?”
辛欢登时连声点头,别说一个签名,还应承将来一定送三张演唱会门票给医生一家。
医生也很欢喜,点头说:“让和少放心在内间休息吧,我把帘子都拉上了。不会有人进来看见的。”
辛欢回去的时候,看和郁已经睡着了。他真的是累坏了,再加上失血,一张本就白净如玉的脸,此时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白得纯净无瑕。
辛欢的心痛便百转千回,非但没有半点减少,反倒越来越重。
只能这么陪着他,不能替他痛,也帮不上什么忙。无力感像是无形的手,捏紧她脖颈,让她窒息。
她便走过去,伸手轻轻碰了碰他面颊。
明明是男孩子,却柔软弹润得比女生还要好的皮肤。此时因为没有血色,而显得沁凉。
她的心便一软再软,软到无法收拾。
闭上眼,将唇落了下去,沿着他面颊悄然逡巡。不敢吻深,只宛如点水蜻蜓款款飞。
情动一刻,渐渐漾开。
面颊终究还是小,她的目光总归绕不开他的唇。
他的唇也失了血色,唇皮也略有些干涩,这都是他身子虚弱的表征,她看在眼里便扎在心上。
挣扎了片刻,反复问自己:可以?不可以?
可是一旦动了的心思,再自相矛盾,却实则潜意识里早已有了明白的答案。
她便不由得红了脸颊,悄然抬眸再去看一眼他的眼睛。
他依旧熟睡,长睫垂落,丝丝未动。
她便悄然提了一口气,接下来便屏住呼吸,咬着唇,凑近他的唇。
再提一口气,让牙关放开了自己的唇,颤颤地,润润地,覆了上去……
他毫无设防,她落下,他便自行开启了。
他那特有的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便袅袅缠来。唇皮的干涩之下,之内的一切却依旧甜软美好。
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索性探进丁香……
他——是不可思议的美妙。到后来,仿佛自生意志般,也柔软地探出了舌尖儿,忍凭她肆意吮咂……
渐渐,他变得灼热起来。她的气息便更乱了,生怕是让他不舒服,又勾起了发烧。
便想结束这一吻,想要抬起头来。
后脑,却意外地被按住。柔软却坚持地,不准她起来。
她便彻底乱了,迷乱之中只好投降。他主动反击而来,夺走她仅剩的呼吸。
方寸世界,小小布帘,隔开两人的私密。
她不敢挣扎不敢出声,他便趁机更深、更坏……
直到她无法呼吸,他才放开她,抬眼享受地看她一脸的绯红和窘涩。
她大吸几口气,叉腰作势要打他:此时岂能还不明白,他之前还是在装睡!
陪着他输液,她絮絮地问他:“明明在北京开演唱会呢,怎么会突然跑回来呀?我没听说你今晚的演唱会取消了啊。”
他抿嘴不想回答。
她看出来了,便冲他瞪眼:“还敢瞒我?”
他便笑着投降:“……是基金会出事的消息,我知道了便打电话给我爸,怕我妈出事。我爸说你去了我家。”
辛欢张大了嘴巴:“和总都告诉你了?”
和郁更是忍俊不已:“是,还说你一个人吃光了四个人份的桃花酥和绿玉珠,撑得走路都得伸手扶着墙。”
“啊,这也说了……”辛欢双手捂住脸,真想把这段掐了,不让播出。
和郁缓缓收了笑,说“我爸说你推断出幕后的黑手是小龟之后,便不声不响地走了。我爸说他看你脸色有些不对,嘴角抿得紧紧的,像女烈士一般。“
他轻轻攥紧她指尖:“……我就知道糟了,你一定是要找小龟当面对质。”
“要感谢这个时代,能随时买到机票飞回来;而我爸不放心你,你走了之后他让人一直跟着你,才知道这个茶室的位置。我这才来了。”
辛欢心里便说不出的五味杂陈,皱着眉嘀咕:“和总他,他这个人……”
和郁便又笑了:“我爸是个好人。”
“好人”本是个模糊的词儿,可是辛欢却也同意,这一刻实在是再找不出其他的词汇来形容和仲。于是她便也笑了,微微点头:“嗯,和总真是个好人。”
和郁便伸手来捏她小巧的鼻头:“还一口一个和总,嗯?”
辛欢当然听懂了,羞涩之下却不肯认输,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哦,我叫错了,不叫和总,该叫——姐夫。”
和郁果然恼了,作势要过来掐她。辛欢忍不住,清亮亮地笑出了声儿,压着他,不让他牵动了输液的管子。
和郁便佯作气结的样子,躺下生闷气。
她便哄他:“逗你的。”
他咬牙:“……非得跟小姨再做一些姨甥之间绝对不能做的事才行!”
辛欢便连耳垂都红透了,冲他瞪眼:“还胡说。小心你又气血上涌。”
他的目光含着羞涩和霸道,狠狠缠来:“……已经涌了。你看。”
他引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上涌”得有些过分了的地方。
辛欢便傻了。
他现在是虚弱期,不是吗?怎么还能,这样儿?
他便又娇又哑地呢喃起来:“小姨,帮我。”
小小世界,气温陡升。
辛欢乱得心律都过速了。
她知道他要什么,可是这里……是医院。
他便纠缠不依,打着滚撒娇,哽咽吟哦:“小姨,救救外甥,好难受,外甥活不下去了。”
辛欢情知他装,可是就是忍不住担心,便问:“除了那里,还有哪儿不舒服?”
她小心再检查他手,以及调整输液的速度。他却伸腿夹住了她小腰:“……哪儿都难受。小姨就纵容了外甥这回,不然外甥这就拔了管子,不治疗了!”
“你呀你,你个耍赖精!”辛欢恼死了。
他两条大长腿故意蹭着她:“……小姨,我要~”
辛欢闭上眼,探手进去,火烫一片。
却恁般丝滑,指间游弋得全无障碍。根本就是一条活物,是燃着火的龙,不用她怎样费力,便知道如何在她掌心指间自行游行……
而他气息微转,嗓音如丝,如玉的面颊终于漾起一片桃花粉红,娇羞不禁。
到激亢处,他也怕自己出声,便一转头,狠狠咬住枕头边角。身子随着她的手,自行起伏、扭转,及至将他自己染成一身的桃花色……
这样的他,简直是魅惑人间的男性犹物……
辛欢竟也控制不住自己,作为完全的操控者,在没有半分领受的情形下,竟然也仿佛要升到巅峰去。
稍后,辛欢略显狼狈地抱了一团用过的纸巾出去。鬼鬼祟祟背着人,清理到洗手间去。
医生进来查看,正色地跟辛欢说:“怎么病人看起来还这么虚弱?输液之后倒好像比之前更虚弱了……”
辛欢就一长脸红透了,立在原地绞着手指,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呀。
他则坏坏地从医生背后,瞄着她笑。
末了还跟医生说:“医生,我想再虚弱一回……”
医生听迷糊了,辛欢则赶紧蹦过来,用手捂住他的嘴,红着脸跟医生说:“嗯,医生别听他的,他大脑供血不足,胡说八道呢。”
出了医院,他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
多亏医生帮忙,给他准备了白大褂、白口罩,所以没人能认得出他来。
天边已是斜阳如醉,他一双眼瞳里更是醉意不散。
他死死攥着她指尖儿,依旧缠磨:“……还要~”
“滚!”辛欢只能来粗鲁的,低低吼他,然后问:“你今晚,别回你自己家,怕那边还有媒体等着。白家也不成,你手上有伤。不如你回我家‘厮守田园’那房子去。”
他却轻轻叹息,摇摇她的手:“傻瓜,我哪都不能去的。我得回北京,今晚的演唱会不能耽误。”
辛欢惊了:“你,还要回去!可是你有伤!怎么能挺下来!”
他眼珠一闪,凑过来贴着她耳际:“陪我,一起去。只要你在,我便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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