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已经死了！”
    李靖轻声说出了这句话，语声中有许多的苦涩和思念。
    对面的三个人，都没有太多的意外，这是他们早有所料的事情，只是此刻亲耳证实了而已。
    然后有哭泣声响了起来。
    哭泣的是阿古娜天魔皇，她用手掌掩住了自己的嘴，手掌下传出轻轻的啜泣声。
    柏襄天魔皇也哭了，他的哭泣是无声的，他痛苦地抱着头，一屁股又坐到了地上，然后眼泪就从眼眶中默默流了出来，这一刻，柏襄天魔皇看去就像苍老乐数十岁。
    他和阿古娜两个人，虽然自第一天魔皇离开之后，为了天澜城的归属，斗了数万年，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再尊敬当年的天魔皇陛下。
    否则刚才也不会轻易地拜伏在魔皇令之下。
    那一位，永远是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天魔皇陛下。
    当他在时，他就是唯一的天魔皇！
    唯一没有哭的人，反倒是莫邪虚。
    这位不修边幅的落拓中年男子，此时身子站得无比挺直。
    莫邪虚已经很多年没站得这么直过了，平常走路的时候，虽然说不上是塌背溜肩，但总是一副很轻松随意的做派。
    然而现在，他站得像是一杆笔直的枪。
    就像当年他还是天魔皇陛下的近卫军团统领，在奉命出征前站在天魔皇陛下身前时一样。
    这一刻，莫邪虚仿佛又变回了即将为天魔皇陛下去征战沙场的将军！
    “天魔皇陛下，是怎么死的？”
    他一字一句地问李靖道，语气间有一种冰冷肃杀的冷静。
    李靖再次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说道：
    “师尊是被人杀死的！”
    “什么？”
    阿古娜和柏襄两位天魔皇齐齐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声。
    本来在他们想来，天魔皇陛下会死在域内，是出了什么绝大的意外，却从没想到过居然是被人杀死的！
    “域内强者，用了多少人围攻天魔皇陛下！”
    此刻莫邪虚的语声，有如地府的幽风般冰寒。
    “没有围攻，杀死师尊的，只是一个人。”
    “什么？域内天地，竟有如此强大的人物！”
    柏襄天魔皇似乎有些不信地惊呼道。
    他是此间年龄最大的天魔皇，甚至比第一魔皇的年龄还要大一些，所以他知道的天地间的隐秘也比其他人要多一些。
    甚至域内天地得事情他也知道一些。
    在传说中，域内天地虽然无比富饶，灵气浓郁，但或许正是一切都赖得太容易了，所以强者的数量还有实力，却远逊色于他们域外。
    如果不是那道屏障阻隔了两个天地，域内早就被他们域外生灵征服了。
    所以域内怎么可能会有能独自杀死天魔皇陛下的人物。
    要知道天魔皇陛下，是他们域外古往今来都是最强大的至强者。
    “杀死师尊的，不是域内天地的强者。”
    莫邪虚，柏襄，阿古娜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迷惑之色。
    李靖的这句话他们有些听不懂。
    不是域内强者杀的？
    那又是什么人杀的？
    李靖的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这也是这一次我来域外的目的。”
    “因为有很强大的敌人，入侵了我们域内天地，来自另外天地的敌人。”
    而他得这句话，让其他三人脸上的困惑之色变得更浓了一些。
    “我敢肯定，自天魔皇陛下之后，域外就再也没人能进去域内过！”
    然后阿古娜天魔皇如此说了一句。
    “不是域外天地。”
    李靖郑重地摇了摇头道：
    “域内域外，其实是同一方天地。”
    “而那些敌人，来自我们两个天地之外的天地！”
    这一刻，莫邪虚三人脸上的神情，是迷惘，再加上极度的震撼。
    比听到天魔皇陛下逝去的消息时还要震撼！
    甚至还有些恐惧。
    因为他们也都是天魔皇境的强者，都是触及到了天地力量极限的人物，隐隐间也能感知到这方天地就像是一座樊笼般禁锢着他们，而在天地之外，还有更加广阔无垠的世界。
    只不过和域内的圣人们一样，他们都误以为地把域内域外天地，错当成了那种玄妙感知的来源。
    而李靖此时的话，让他们瞬间就大致明白了许多事情，然后心中有大恐惧悄然升起。
    对于天魔皇这样的强者来说，没有什么比天地的真相更加能震撼他们的心神。
    “那些入侵的敌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他们拥有着许多跟我们这方天地完全不同的能力……”
    然后李靖开始讲述，讲述这些年在域内天地中发生的事情，讲述师尊度厄真人战死的经过。
    “……师尊在域内的那些年，其实一直过得很平静，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是不用死的，最后的那一战，发生在一座海岛之上……”
    “……杀死他的人，也是那些轮回者中最强大的两个皇者之一，名字叫做准提道人……不过，那只是他在域内天地隐藏身份的名字，他真正的名字，叫弗雷德……”
    “……那是一个长得很像望潮鱼的怪物，他有一个非常强大的能力，就是掌控了岁月大道，能够回到上万年前的岁月中……”
    “……而在那海岛之上，师尊本来快要杀死它了，但是那怪物的岁月神通，让他拥有三具分身，而在融合了三具分身之后，它的实力变得更加强大……”
    “……最后，师尊化为了天地间的一缕春风……”
    李靖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因为重新讲述一边师尊战死的经过，对他来说同样是一种折磨，所以讲述得过程中，他不时会停下来，平复一下心绪。
    而当他讲完一切之后，石屋前的空地上，一片安静。
    莫邪虚，柏襄，阿古娜三人怔怔地站在那里。
    李靖也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事情中，蕴含的那些信息，就算是天魔皇这样的人物，也需要不少的时间消化。
    良久之后，莫邪虚的眼中最先恢复了神采。
    “带我回域内，我要去杀了那个准提！”
    他注视着李靖，平静而又坚定地说道。
    李靖回视着他，目光同样坚定。
    “会的，我这次来域外，就是来寻找能够帮助我们的力量，然后杀回域内，杀光那些轮回者。”
    “只是那两个名为接引和准提的轮回者中的皇者，实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师尊都死在他们手中就是最好的明证。”
    “所以只有我们几个人的话，力量还不过，必须汇聚域外天地中的所有强者，才有可能跟那些轮回者一战！”
    李靖肃然说道。
    “天魔皇陛下如今已经不在了，其他那几个，恐怕不会再尊奉魔皇令行事了。”
    柏襄天魔皇摇了摇头道。
    “那么征服他们！”
    “让魔皇令重新号令天地，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我训练出那百万大军，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现在有了莫师兄，还有你们两位的帮忙，这个目标应该会更容易实现！”
    李靖平静地说道，这本来就是他的计划，这次来域外，他就是要来做一个征服者。
    莫邪虚，柏襄，阿古娜三人对视了一眼。
    “那么，我们就去再次统一整个域外天地，这件事情，以前我们几个已经做过一次，无非就是再来一次罢了！”
    莫邪虚断然说道。
    而这个时候，阿古娜天魔皇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好奇地问李靖道：
    “李靖圣人，那你是怎么来到域外的，到时候如果我们要去域内的话，又该怎么去呢？”
    她的这个问题，让莫邪虚和柏襄两人都露出了留神倾听的神情。
    确实，如果阻隔域内域外两个天地的那道屏障，这么容易突破的话，当年天魔皇陛下也不用集结亿万大军，在深渊中驻守了数百年，才等到了一条很快就消失了的裂缝。
    而这个李靖，就算在域内凑巧找到了一条出来的裂缝，可是那些裂缝都是极不稳定的，用不了多久时间就会消失。
    而且一般的裂缝都很狭窄，只容一两人通过，并且总归那些玄风神雷还是有可能出现在裂缝中的，就算是天魔皇，也要万分小心才能通过那些裂缝。
    所以，就算最后他们重新统一了域外天地，到时候又该怎么将集结起来的精锐之师带回域内天地？
    李靖笑了一下。
    然后摊开了右手手掌。
    在他的掌心处，有一颗鹅卵石般大小的青色圆珠，散发着淡淡的清光。
    当这颗青色圆珠出现的时候，莫邪虚柏襄，阿古娜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怪异的神情。
    因为他们都感觉到了此刻周围的变化。
    风突然消失了。
    其实今天天澜城的天气本来就没什么风，有些闷热。
    当然，这只是对普通人来说。
    对于他们这样的强者，自然能够一直感受到周围空气那种细微的流动。
    然而在这一刻，他们发现就连这点最细微的流动，也已经绝对静止了。
    然后三位天魔皇的目光，都落在李靖掌中的那颗青色圆珠之上。
    风是这颗青色圆珠，出现之后静止的，那么必然跟这颗青色圆珠有关系。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还是柏襄。
    因为他是活得最久的天魔皇，甚至应该是域外天地活得最久的几个生灵之一。
    此时他的眼中先是露出了思索之色，接着这清瘦老者的身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不会……这不会时……定风珠吧！”
    柏襄天魔皇嘶哑着声音，激动，紧张，而又有些不可置信的喊道。
    “不错，它就是定风珠，能定世间一切风，包括玄风的定风珠！”
    李靖点了点头道。
    然后莫邪虚和阿古娜两人的身躯也同时震了一下，眼中射出了摄人至极的精光。
    他们虽然没有像柏襄天魔皇那般第一时间猜到这颗青色圆珠是什么。
    但是当听到“定风珠”这三个字的时候，就都明白这颗青色圆珠是什么了。
    因为在域外天地，一直有一个很古老的传说。
    那就是他们域外，原来有一件奇特的瑰宝，能够让人自由来往于那道隔绝两个天地的屏障。
    那件瑰宝就是定风珠。
    虽然它只能定住风。
    但是阻隔两座天地的那到屏障中，最让人畏惧的就是那无形无影的玄风。
    就连天魔皇也感知不到那些玄风何时会吹拂过你的身边。
    而有了定风珠，那道屏障就只剩下了雷池，那么对于天魔皇这种等级的强者来说，就有太多办法通过那道屏障了。
    所以这颗定风珠对域外的生灵来说，意义实在是太大了。
    这定风珠本来属于当年初代天魔皇所有，只是后来却失落于域内天地之中，域外天地的生灵，也就失去了自由来往两个天地的能力。
    而他们们那位最伟大的天魔皇，在统一了整个域外天地之后，只身前往域内，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这颗定风珠，然后再带领他麾下的军队，杀往域内，真正征服整个天地。
    而现在，天魔皇陛下虽然死在了域内，但是定风珠却回到了域外，由他的弟子，亲自送回了。
    “天魔皇陛下，他终究还是成功了……”
    柏襄的眼中，此时充满了狂热和激动，喃喃自语地说着。
    而另外两人此时的神情，并不会比柏襄天魔皇平静多少。
    这颗定风珠，或许只有定风一种功效，但对
    李靖凝视着那三个人，他很明白这定风珠对域外天地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不过他并没有解释，师尊其实早就找到了这颗定风珠，但却并没有带着他返回域外天地，而是在西昆仑安下了洞府，化身一名普通的练气士，然后收了郑伦和他两个弟子。
    他不是年轻人了，很明白就算要待人以城，但有些事情说出来，只会徒乱人心罢了。
    然后，李靖对着这三位天魔皇，缓慢而坚定地说了一段话。
    “如果这一次，域外天地的强者，能够帮助我们域内生灵，杀光那些轮回者，我李靖发誓，会仿效师尊的心胸气魄，以后的域内天地，将会成为和天澜城一样的地方。”
    “任何域外生灵，都可以前往域内生活。”
    “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前往域内的生灵，必须遵守域内的规矩！”
    “若有违抗，李靖必不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