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尸山血海
第517章尸山血海
邓老九的眼睛阴鸷而狂热,放射着变态的光芒,才几个时辰的战斗,他已经从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喽啰,升为队头,惨烈的战斗,造成了大量人员伤亡,而邓老九的运气非常好,一路递补,竟然一路做到了队头的位子上。
他觉自己的运气来了,当听说街头上看到一名金甲将军后,他准确的察觉到一丝不同,这个金甲将军肯定不是普通人,如果能杀掉他,自己的队头位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所以,在前边的百人队退却后,邓老九直接补上了攻击位置,拐过弯,邓老九就兴奋地嗷嗷叫起来,因为他看到那名金甲将军了,那不是传说中的活阎王么?之前延安府混战的时候,邓老九有幸看到了活阎王的样子,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铁墨的身份,“就是他,哈哈,真是老天爷开眼,兄弟们,他就是活阎王,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跟我冲!”
邓老九不是莽撞人,他也懂得保命的道理,但他明显看出那活阎王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时不出手捡便宜,难道留给别人么?此时的邓老九已经对胜利信心满满了,整个镇子大部分都被流寇控制,官兵仅仅靠这点地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铁墨刚刚从战马上下来,喘息两口,就看到十几名流寇骑兵嚎叫着扑过来,当即心头发怒,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真把他铁墨某人当成待宰的羔羊了?没有二话,几名亲卫营士兵首先迎上去,铁墨也不上马,反手握紧鬼头刀,弓着身子朝那些贼兵扑去。
有亲卫营骑兵拦着,许多贼兵骑兵被挡在外边,只有两个人冲了过来,他们双眼赤红,口中呜呜怒吼,带着狂热,在他们看来,眼前的活阎王没有太大威胁了,所以,谁能斩杀他,谁就能成为这场战争最大的宠儿,这其中就包括了邓老九。
眼看着就要碰在一起,邓老九挺着短枪往下刺去,与此同时,左手抽出马背上的佩刀,从左面掠去,他对这一击势在必得,这也是他最有信心的杀招,这一招左右杀法,屡试不鲜,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这怪异的招式下。越来越近了,邓老九的眼睛里笑容越来越盛,愚蠢的活阎王,这个时候了还主动扑上来,难道想展示下你的勇敢吗?
咔嚓,邓老九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因为就在长枪刺下,左手刀从后掠去的时候,这势在必得的一招居然落空了。铁墨当然知道这一手左右加急的厉害,一个反应不及时,很可能会遭殃,可是他反应的很快,右腿发力,整个身子弹起来,直接等着左侧墙壁往前冲去,与此同时,左手一拍邓老九的身子微微倾斜,他的左手立刻缠上去,揪住邓老九的头发,右手翻握鬼头刀,横着扫过去,战马奔驰如风,邓老九只觉得脖子一凉,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一颗上好的头颅就冲天而起。
这一手杀人术,干脆利落,凶狠霸道,邓老九一死,身后的那名骑兵明显的愣了下,看到铁墨手里的脑袋,本能的浑身一颤。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铁墨凌空转身,鬼头刀重重的砍在对方肩头,只听一声痛哼,没跑出多远,这名倒霉的贼兵摔在地上,临死前他就只有一个念头,老天爷并没有站在义军一边,这个家伙太厉害了。
连续击杀两人,丢掉手里的脑袋,铁墨并没有半点高兴,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如果还是按照这种方法打下去,早晚得被耗死。为什么王左挂的援兵还没来,都已经三个时辰了,难道王左挂眼瞎了?
不,虽然已经疲累不堪,意识也有些模糊,但是铁墨还是决定相信王左挂。与王左挂相识多年,配合的相得益彰,王左挂绝对不会犯如此大的错误,唯一的解释是援军在等待时机,至少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也就是说,王左挂想要一口吃掉这股来犯的敌兵。
周定山也有些扛不住了,这样不断说杀戮下去,都变得麻木了,趁着打退敌人的空隙,周定山找到了铁墨,“督师,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被堵在狭窄的街道上,根本施展不开。相反,贼兵越来越聪明,兵力也有着绝对优势,这么打下去,兄弟们飞被累死不可。”
铁墨当然也发现其中不妥了,他靠在墙壁上,陷入了沉思中,眼下的局势太被动了,到底该如何找到一点主动权呢,必须想办法给贼兵制造一点混乱才行。看着不远处的长发头颅,铁墨想起了什么,从之前的厮杀情况看,贼兵就是冲他铁某人来的,那何不利用一下呢?
为了杀掉他铁墨,张献忠麾下的骑兵几乎全部靠在镇子附近,不断往里边冲,那么外面负责戒备的人必然很少,这是唯一能够制造混乱的机会,想到此处,铁墨当机立断道,“定山,找出一百名兄弟,举起帅旗,本王要让这些贼兵知道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斗士。”
铁墨决定了,直接杀出镇子,攻打贼兵的后方,之前肯定无法主动出击的,现在贼兵大部分都子啊镇子里或者附近,外围兵马,就会少得可怜。这也是铁墨多番分析得到的经验,或许直接进攻对方中军,未必会有多大的效果,但至少一定能制造一些混乱,而这点混乱,就是铁墨想要的。
周定山没有反对,他也不会反对,如果说做诱饵,还有比督师更合适的诱饵吗?不到一炷香时间,一百多名亲卫营士兵就被集结起来,他们随着铁墨朝西面拐去,趁着敌人下一波进攻还没到来,铁墨领着百余名骑兵冲击西侧街道,短暂休息的贼兵也没想到官兵会主动打出来,当看到一名金甲将军以及许多骑兵杀过来后,许多人都懵了,难道官兵都被强大的压迫力给逼疯了?竟然在如此劣势之下敢主动冲出来的。
就是这一愣,贼兵根本没法做出有效的阻挡,就这样付出十几名士兵伤亡后,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突破了这条防线。
有铁墨从前杀戮,众人很快就冲出镇子,沿着城外平原朝西面高地扑去,此时刘文秀正密切的关注着各方面都的动静,唯独忽略了可能会被人主动进攻。当看到那百余名骑兵踪影的时候,刘文秀心头忍不住生出一丝骇然之色,好可怕的活阎王,如此险恶的环境下,还能拥有如此胆量,“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快将南边的兵马调回来一部分,速度些。”
刘文秀被官兵的狠劲给吓坏了,他可不觉得仅凭着手底下这百余名亲兵能挡住活阎王的冲击。镇子南边最外围的一直兵马很快得到消息去拦截铁墨的偷袭小队,与此同时,镇子内的贼兵也开始发生骚乱,有的人执意继续进攻下去,有的人则提议先出去扑杀活阎王。想杀掉活阎王夺取功劳的人不在少数,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
铁墨没想到贼兵反应的还够快,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表明自己这个诱饵当的还不错,引出来的贼兵越多越好。亲卫营骑兵与百余名流寇强横的撞在一起,哐当哐当的声音没有停下过,手中鬼头刀重重挥去,砰地一声对面一名流寇骑兵被震得虎口发麻,还来不及使出什么招式,就看到刀身多了一个拇指深浅的户口,交手第一下呢,哎,刀就被磕了个窟窿,“这个官兵太厉害了。”
铁墨含怒一刀,威力极大,震得那名头领身形一晃,战马一声悲鸣。
刘文秀亲眼看到铁墨如此厉害,也忍不住多打起了哆嗦。不过随着后方的兵马涌上来,铁墨想要直接宰掉刘文秀的机会就错失了。一时间杀不过去,铁墨也放弃了那些疯狂的念头,转而专心跟那些普普通通的流寇士兵拼起来,双方战斗起来,并没有什么花俏,刀刀入肉,步步滴血。胯下这匹千里驹,终究是占了不少便宜,贼兵也看出战马的厉害了,所以两个贼兵疯了一般左右一扑,不顾生命危险将铁墨从战马上摔下来。
下马之后,铁墨也不停顿,随时对那些人动手。
战马,尸体,一具具倒下去,即使没有了战马,铁墨依旧威风凛凛,杀气凛然,不断有人死去,就在方圆十丈的树林外高坡上,尸首已经堆得老高,一名骑兵想要直接御马冲上去,结果却踩到了攀着尸堆往上爬的铁墨。此时铁墨浑身浴血,盔甲破破烂烂,污垢也挡住了铁墨的脸。由于内力全无,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砍杀,结果竟然没能躲过去,脑袋里发晕的时候,又有几具尸体倒下来直接将铁墨压在下边。很多贼兵也开始放弃战马,像步兵一样近身搏斗。
短短的时间里,人数越聚越多,镇子外慢慢组成了一座小型的尸塔,而镇子里却压力骤减。
铁墨亲自率领百余名亲卫营士兵强突刘文秀的位置,并不理会四周零零散散的流寇骑兵。流寇乃是绕道而来,又是一路急行军,所带辎重很少,唯一那点弓矢也在前期攻打镇子的时候用干净了,所以到现在为止,他们根本无力阻挡亲卫营士兵靠近,只能靠着肉身去拦截。
刘文秀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麻烦,从那边调过来两个百人队只要稍微努力些,就能将这些形同疯魔的官兵斩落马下。在刘文秀看来,这些人虽然可怕,让人浑身颤抖,但更像是上演最后的疯狂,越是如此,越是说明官兵已经支撑不住了。刘文秀预想的非常好,有了两个百人队,再加上手中的几十名卫兵,足够拦截这百余名官兵。
可是.....事实并非预想中那样,一个个士兵倒下去,鲜血喷涌,充斥着整个眼眶,那名金甲东方将军,就像天神下凡,不断杀戮着。就在刘文秀眼前,他亲眼看到一座尸山慢慢摞起来。
尸山逞一种坟墓状,血水不断往下流,暖春时节,风一吹,刺鼻的腥味儿四散飘来。流寇骑兵也变得有些疯狂,他们被激怒了,明明己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为什么这些官兵还敢杀出来,不管是为了荣誉,还是为了军功,都不能退,否则,岂不成天下笑柄了?一名头领翻身下马,提着长剑大声怒吼,眼睛里投射出狂热的仇恨,“杀掉这些狗娘娘养的官兵,杀了他们!”
有人领头爬上尸山,其他流寇骑兵有样学样,也全部从马上下来,朝着那座尸山扑去,小小的尸山越聚越大,在尸山最高处,还活着三十多名亲卫营士兵。齐河一条胳膊被废,但依旧没有放下手里的钢刀,他的眼神血红一片,有些模糊,扫视两侧,终于还是打了个哆嗦,“娘的,督师呢,告诉老子,督师去哪里了?督师....督师....”
齐河大声呐喊,充斥着一种恐惧,他无法承担督师殒没的风险,大家一直在奋力厮杀,哪里顾得上别的。如今好不若能故意喘口气,才发现他们一直引以为豪的督师不见了?于是三十多名亲卫营士兵根本不顾拿下冲过来的流寇骑兵,开始翻找起来,齐河揉揉眼睛,照着脸上狠狠地拍了两巴掌,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尸体散发着幽冥气息,吞噬着心灵,铁墨被踩了两下,差点没晕过去。本来就累的够呛,脑袋上又被人踩了一下,窒息的感觉,能把人憋死。伸手扒拉开身上的尸体,翻个身躺在尸堆上看着天空,大口的喘着粗气。天空蔚蓝,白云清幽,四野绿意盎然,生机勃发。如果太平无事,此地当是最好的风景。
小小的镇子,远处的丛林,此时,却被死灵淹没。刚刚休息了下,就听到耳畔传来杀猪般的喊叫声,铁墨将鬼头刀往上一举,有气无力的回道,“鬼叫个什么,老子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