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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说完,一侧裴云起脸色愈冷,不必吩咐,暗卫便明白他的意思,上前将殷氏押住,以江云同样的姿势按到了井边。
江司马见妻女皆遭扣押,面色几番变换,刚要开口,便接到了裴云起的冷眼。
裴云起道:“你们最好先听完。”
江锦勾了勾唇,亦是颇有些玩味地笑了笑,只道:“相府唯一的嫡女,名号可不是什么低贱之人都能喊的,江司马如果还要命的话,还是乖乖听我把话说完比较好,你觉得呢?”
第25章
场中一时万籁俱寂。
裴云起看了看那头江锦满脸抑制不住的杀意腾腾, 面上神情淡淡。
他对于痛打落水狗的戏码并没有什么兴趣,低头瞧了瞧,见江苒如今乖乖待在自己怀中, 双目紧闭,透着一股失血过多的病态苍白。
如此情态, 同先前那个鲜妍明媚的江四娘,仿佛判若两人。
他眉头紧锁,旋即见外头暗卫叫来的大夫已然到了, 便对江锦微微颔首示意, 然后就抱着江苒离开了此处。她伤势颇重,失血过多, 再不医治, 恐有性命之虞。
江锦目送他将江苒带走, 才收回视线, 他垂下了眼睛。
妹妹今日在这府中所遭受的所有委屈与苦难, 这家人定要千倍万倍来偿还。
这时, 江锦手下之人将被关在柴房的赵乳娘带了过来。
赵乳娘惶惶许久, 如今见了场中情景,知道殷氏、江云算计败露, 她老泪纵横, 用力地磕着头,终于说出了实情。
当年在逃难途中, 李氏所生的孩子发起高热, 没两日便挺不过去了。就在此时, 护送她们的卫队遇上了一小股叛军, 卫队与叛军殊死搏斗后,意外地发现对面还劫持了一个刚出生的女婴。
李氏初为人母便遭丧女之痛, 那女婴奄奄一息,她心生恻隐,便将其收留下,日日衣不解带地照料哺育,竟是生生地将那孩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然而当年乱世,流离颠沛之人不知凡几,李氏托人寻觅了几日后,不见有人前来认亲,她又担忧还有旁的叛军再找上门来,之后便将那女婴身份掩盖起来,对外只说这便是自己所生的孩子。
然而李氏此番乃是前往定州投奔江威,她心知丈夫性子狭隘偏激,只怕不会接受这个孩子,为了让那孩子过上好日子,她便将生女之死秘而不宣,不管对谁,都一口咬定这孩子乃是自己所生,她又将银簪收藏妥帖,希望有朝一日,这孩子若有缘分,还能够找到她的亲生父母。
她将女婴视为己出,知道江家宗族规矩严苛,更不愿意叫她受到半点儿委屈,为此,她几乎遣散了身边所有当年的知情者。她在病床前曾拉着赵乳娘的手,要她发誓,等江苒长大她便拿着自己提前备下的银子离去,从此不得将此事再与任何人提起。
她那会儿只道:“那家人过了这么多年不曾找回来,许是不在了,说了也是徒劳。苒苒同她爹本来瞧着就不甚对付,若是知道了此事,只怕心里愈发要有隔阂,你只等她再长大一些,便回乡去享天伦之乐,此事便叫它深埋地下,不许再提。”
这么多年,赵乳娘一直不敢再出现在江府中,便连江苒来问,她也死死地捂着这个秘密。
却未曾料到,殷氏对江苒的举措起疑,一等赵乳娘离开后,便遣人不分昼夜地追上赵乳娘,将她抓回拷问,甚至以其孙儿性命前途要挟。等从赵乳娘处问出实情后,殷氏、江云又在刻意曲解此事,为了一己私利,污蔑当年李氏与人苟且,将江苒污为通奸所生,将那银簪说是通奸信物。
赵乳娘说罢,便满脸是泪,对着呆若木鸡的江司马连连磕头,“老爷,夫人没有对不起您啊!那殷氏蛇蝎心肠,想要置四娘子于死地,以我孙儿性命要挟,我……”
江锦未等她说完这些辩解之语,便颇有些玩味地看向了江司马。
江司马脸色灰败,摇摇欲坠。
他平素最是爱体面的一个人,如今整个人都冒着冷汗,仿佛从水里头捞上来一般。
他终于明白过来。
而今他弃若敝履的江苒,是相府真正的掌上明珠,他遭殷氏母女蒙蔽算计,竟是险些酿成大错,错将江苒认作奸生子,甚至想要将其杀害!
那可是江相寻觅多年的女儿!江相执掌大权,得天子青睐,连如今的太子都要尊他一句老师,听闻他膝下无女,连一个抱养来的表姑娘都有堪比皇女的体面!
更遑论他的生女,那简直该是天底下顶顶高贵的女子!他原本若能好好相待,未必不是一个晋升的良机!而今机会没了,甚至险些要被那蠢货母女害死,给自己惹上了□□烦!
他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一时恨极怕极,竟是说不出话来。
江锦将他的后悔看在眼中,他微微一笑,冲暗卫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了殷氏同江云。
他只道:“事情真相,我已同江大人说明,此事相爷与夫人不日便会收到消息,江大人倒不必急着悔恨,你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罢,他便带着众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江府。
殷氏、江云二人劫后余生,犹有余悸,江云软软跪倒在地,怔怔地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假的!她怎么会是江相的女儿,这一定是假的!”
殷氏亦是不可置信,她跪下拉住江威的衣角,嗫嚅着想要解释什么,江威却一巴掌照着她的脸打过去,将她猛地扇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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