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天堂。
    一秒，地狱。
    王强哪怕现在没有蹲着，也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发黑！
    牙关，无法控制地打颤，接着，身子也微微地抽搐起来，脖颈上的肌肉，仿佛抽搐了一样......
    电流一般的酥麻感，在体表不断游走......
    忽得，身子一下子没了力气。
    他的头，垂了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
    “不应该这样的，怎么可以这样？”
    王强喃喃自语。
    他把双手紧握着，指尖发白，才能够控制着身子不再颤抖。
    机械地、如同木偶般地抬起头，刚刚被紧咬的下嘴唇，渗出血迹。
    “医生，我能做什么？”
    “如果，你能够保持住现在的情绪，不捣乱的话，可以进去，陪陪她......隔着玻璃的那种。”
    “好。”
    ......
    “咦？他怎么进去了，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不会，生个小孩，怎么会呢？”
    “你再往前凑，会被发现的。”
    “我听听，我就上去听听，看看有什么动静没有。”
    .........
    “搞什么！”
    姜守正跑出校门，招了辆出租车。
    “一医，快点，麻烦了。”姜守正喘了口气，“麻烦快一点。”
    看着前面有些空的道路，姜守正差点没忍住往车里注入法力......
    ......王强身上的法力球，怎么会出现这么强的波动？......要命了？......不行，冷静点，姜守正，你不应该这么激动才对。......对，不能激动，你是要断因果的修道人，王强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你给他的法力球，就是为了防止要命的事情发生，不是么？......现在这事情发生了，能够保住他的性命，也就还了因果了。......对，就是这样，王强出了问题，和你没有关系？......
    对！
    就是这样！
    没有关系。
    姜守正的心，一铁，冲着司机说道：
    “师傅，麻烦再快一点，能多快多快，如果您能在十分钟之内到的，除了打表的车费，我再给您转三千。”
    “每晚一分钟，少一百。”
    相较于因果，他更不想不明不白地失去一个人的消息。
    他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看完，就走。
    绝对只是看完就走。
    司机一句“好嘞”，微微挺了挺身子，一脚油门，车速死死控制在这条道能够保持的“最高”速度......
    姜守正看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低声道：
    “谷雨，我们做一场交易。”
    .........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隔着玻璃，王强看见了紧闭双眼的妻子、忙碌的医生、显示着各种数值的机器，它们在哔哔作响。
    现场，除了主刀医生的一道道指令，一切，都显得万分压抑。
    听说医生在做手术的时候聊天吃什么，才是最令病人放心的。
    此时的王强，脑海一片空白，只能像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
    他，什么都做不了。
    手术，看起来很乱，但还是能够把握住起内在有序的逻辑。
    王强虽然想进去，握住孔丽的手，但他还是克制住现在的冲动。
    理智告诉他，这样，反而会让事情变得糟糕。
    或许，他现在能做的，唯有祈祷——
    “不管是谁，求求你了。”
    “救救我的妻子吧，我们很相爱，很相爱，她是个好人。”
    “她路上看到流浪狗，都会给它们买吃的，她每个月都有捐款，她会在朋友阴郁的时候带去及时的安慰，她......”
    “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啊，都可以，哪怕用我的命换她的，也可以啊，我没有父母，我死了，没有太多人会记得我。”
    “她还有爸妈，她还有许许多多的亲人，她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更爱她的人......”
    说着，说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有人在他耳旁低语：
    “我会拿走你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
    他猛地抬头，四下看了看，旁边，没人。
    是错觉吗？
    “拿走吧，拿走吧，拿走吧......”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每一分，每一秒，对于王强来说都是煎熬。
    直到医生摘下口罩，冲着他笑了笑，比了个大拇指。
    “先生，没事了，您可以先出去。”
    “哦哦，好好好，谢谢，谢谢谢谢。”
    推门而出，门外，乌央央站着一群人。
    孔丽爸妈率先冲上来抓着他、晃着他，不停地问着——
    “怎么样。”
    “怎么样了！”
    当听到王强口中的那句“没事了”，孔丽妈妈捂着头，诶唷一声坐到了地上。
    王强小心地把她扶了起来，搀着她坐在了过道的椅子上。
    孔丽的父亲，认真地打量了王强几眼，默默道：
    “以后，你们带孩子住在家里吧，先住着，别浪费房租。”
    “钱攒好，买好房，再搬出去。”
    王强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老班，没事吧。”陈远的声音，拉回了王强的意识。
    “没事！我没事！”
    在学生面前，摆出老师的姿态，这是王强的本能。
    应了一声，抹了把眼泪，王强红着眼，转过身。
    为首的学生，是姜守正。
    他旁边，站着陈远。
    王强背过身，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的问道：
    “成绩怎么样？”
    “743。”
    “啊？这样啊，考砸了，没事没吃，前一千，也很好了。”
    王强下意识认为这是排名，而陈远忍不住吐槽道：
    “老班，这是分数，姜守正这个变态，他丫的考了743分，全省第一！”
    “......”
    “老班，封少君不是老考咱们班倒数第一么？他这次也是倒数，你猜他考了多少分？”虽是疑问句，但是陈远自问自答道，“那鸟人，643分！1000名！”
    虽然封少君的成绩显示的排名区间是14071564，但是报名次，肯定往高了报！
    1407，四舍五入，可不就是1000名。
    在门外呆了好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姜守正知道老班在这间手术室里面，不知道老班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可以猜啊！也很好猜啊！
    师娘不是要生了吗！
    肯定是出了点意外。
    不过这意外现在看来，已经排除了。
    “老班，男孩还是女孩啊？”
    王强消化“封少君作为倒数第一是全省排名1000”的消息，乍一听陈远跳跃性的问题，王强也愣住了：
    “我生了男孩还是女孩？”
    刚刚太紧张了，没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