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各人谈好工资福利已经快到中午。
    众人对自己的全新工资和身份都很满意。
    毕竟他们之前基本都是散人，好听些叫自由职业，不好听就是无业游民。
    哪里有剧组需要就过去帮忙干活，没事的时候只能在家待着。
    剧组签订的合同也不会管五险一金什么的，虽然挣个温饱养家糊口没什么问题，可是总归会被家里人埋怨。
    现在入职全球大麦公司。
    虽然听着名字不像是正经公司，可是总算是有个地方可以安顿下来。
    而且对他们来说，不用去办公室坐格子间，就在这个全新的片场上班，浑身都充满干劲。
    苏野说的剧本他们刚才也讨论了一下。
    虽然是悬疑片，可是和现在流行的那种完全靠阴暗场景和血呼啦的化妆的悬疑片完全不一样。
    而是在调动心里和深层的恐惧们还反映了一些社会现实。
    如果拍好了，真的可以成爆款。
    只是现在没有完整的剧本，他们也不能判断到底会有什么问题，只能寄希望于苏野尽快。
    想到苏野，几人又是纷纷无语。
    别人开公司都是单身份，要么导演、要么编剧、要么制片人。
    苏野倒好，一次全占了。
    要不是这次事情太多，恐怕还得捞一个演员。
    等等，好像他还是个词作家？
    众人想着以后看电影，后面的谢幕名单估计就得是一串苏野，不禁集体对视一眼有些无语。
    这是谁都别想挣到苏野的钱的节奏么？
    ……
    开完会，罗星海作为剧务主任，当仁不让地成了行政和后勤保障，去跑腿申办公司各项资质和剧组筹备事宜。
    汤臣则是开始联系以前认识的模头和小公司的经纪人要模卡。
    一听到苏野要拍院线，还是大制作，汤臣的邮箱瞬间就是99+的消息。让他不禁感慨娱乐圈真是现实。
    以前自己受托拍片子要模卡，对方恨不得盘问几遍，甚至拿出拍摄合同来才勉强发来几个，哪像现在一样，电话都没有挂简历已经发到。
    “真是……哎……”汤臣叹一口气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这些事自己早都知道，只是从来没有机会接触过，以至于都已经忘记。
    不过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吧？
    汤臣看向一旁埋头改剧本的苏野，心里默默给自己打着气。
    苏野不知道汤臣内心已经翻了几辆过山车，他现在完全沉浸在剧本的世界不能自拔。
    《调音师》的原版剧情其实很简单，被宝莱坞添加人性元素后才变成院线电影，复杂度也随之提升。
    器官黑市、人口贩卖、人性实验、犯罪和欺骗元素交织。
    在原片中最震撼的就是开场被枪击的兔子和结尾被击飞的易拉罐，首尾呼应，引人深思。
    苏野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不改变大情节的情况下将这些事件用合适的展现方式呈现出来，同时还不能产生割裂感。
    难度不亚于重新写一份剧本。
    原作的剧本已经基本上被拉出来了，缺失部分自己补了一些剧情代替，比如在医院那段还有逃生那段，一些细节已经记不太清楚，随手写了两段别的剧情进去，问题不算大。
    圈外的人总觉得翻拍别人成功的电影没有一点难度，可只有圈内人知道，翻拍才是最吃力不讨好的。
    拍好了，别人说是原作的底子好，翻拍的人是踩着巨人的肩膀上位，好评不会很高。
    拍不好就更惨，能被骂得连面都不敢露。
    苏野依稀记得前世翻拍的电影，口碑几乎没有一个是好的，全都出现了水土不服的情况。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照搬，从剧情发展、叙事过程、人物关系，甚至台词、对白、场景、美术全都是照着原作照抄。
    看翻拍和原作没有任何区别，而且没有诠释新的主题，也没有本土化的情感共鸣。
    自己现在拍摄《调音师》，遇到的问题其实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在于这里的观众并没有看过这部电影，所以自己还有一些发挥空间。
    要改？还是要大改？
    苏野看着自己还原的剧本陷入沉思。
    他做过改剧本的事情，也知道简单的处理办法。
    只要把不符合本国审美的剧情改换了，不能过审的地方删减了，换上几个正常的场面，这影片十有八九是可以过审上映的。
    效果也不会差。
    可苏野不甘心只是这么处理。
    想了想，决定重头梳理一遍剧情，原作必然不能照搬，得大改！
    确定方向后苏野反而淡定下来，长舒一口气盯着屏幕开始逐字逐句挑拣起问题来。
    苏野写过的剧本没有百八十，也少不了五六十，做这些事情驾轻就熟。
    很快，原作中可能涉嫌敏感的剧情全部标红出来，照着这个世界的标准开始一条条审核。
    “到哪都改不了这个命。”
    苏野叹一口气，面前突然多出一个塑料袋，恰好挡住屏幕。
    抬头，看到寡姐和程安之站在边上格外融洽。
    “嗯？”
    “午饭，刚才喊你没动静，丁姐说你忙起来就这样，给你打包的，两荤一素，还有核桃奶，补脑的。”
    程安之一股脑说完放下袋子：“不行，我不行了。”
    说着突然微微弯腰，双腿并着有几分急促。
    “苏野……那个……”
    “出门右转，一百米。”苏野脱口而出。
    “我是说卫生间！”程安之脸色带着些红晕，有急的也有羞的。
    “我说的就是厕所。”苏野认真地看着她，“这就是个仓库，还没有那么齐全……”
    “要不然？”苏野眼神飘向墙角。
    “无耻！”程安之不等苏野辩解快步蹦走，还不忘从桌上抽两张纸。
    “她从小就这样，被我欺负惯了，我不是变态啊……”苏野看着寡姐还在边上，也反应过来自己逗程安之的话在别人看来可能过了，连忙解释一句。
    “嗯。”丁玲玉应了一声，半晌，突然开口，“我刚听安之说，她现在住你那边，要不然让安之搬去我那算了。”
    苏野打开饭盒还没开动，听到这句停下动作：“非亲非故的，不太好吧……”
    “刚才安之已经认我做姐姐了，没事。”
    “反正我经常在外面，家里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给她住着还放心，省的找人打扫了。”
    丁玲玉这话让苏野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本身他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也行，等她回来问问看。”
    丁玲玉听到这里终于好受些。
    刚才去点饭菜的时候，她本来还在想要给苏野打包什么，结果程安之一开口就是苏野爱吃的菜，还特意带了一瓶可乐。
    回来后两人的举动也让她一阵挠心。
    她是成年人了，知道这种青梅竹马开玩笑的事情算不得什么，就是个习惯，可能两人自己都没注意到。
    可一想到这个青梅还和竹马住在一起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只是想着苏野给自己解释的时候又生不起气来。
    “他心里，应该是有我的吧？”
    丁玲玉脚尖拨弄着地上的一个纸团，眼神扫过突然皱起眉头，捡起来后看到上面满满地标记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是废稿。”
    苏野吃完饭，丢垃圾的时候看到丁玲玉拿着自己刚才扔掉的剧情分支解释一句。
    “我觉得，挺好的啊。”丁玲玉很是认真。
    苏野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个是原版的剧情的事情，只能简单概括着说尺度有些大，还需要调整。
    “是有点大。”丁玲玉看着标红的地方柳眉微蹙，“主角到底参与没有？”
    苏野知道她是想问原作中女主人的结局，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实话。
    “我也不知道。”
    “开放式结局让大家去想吧，反正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主角。”
    这个世界并没有哈姆雷特，苏野不敢乱用典故。
    丁玲玉倒是眼前一亮，惊讶于苏野的这句话。
    收回视线，还是没忍住又将这张废稿折好装进包里：“其实我觉得男主角有些渣。”
    “为什么？”
    苏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评价，不免有几分诧异。
    “你想啊，在女主角视角里，自己的男朋友一直在装瞎，在自己面前卖惨得到工作，又和别的女人上床，被发现后玩消失，新闻说他捐款逃跑，最后又出现在自己眼前讲了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
    “这件事在女主看来完全是这样的，肯定会觉得男主是个渣男啊。”
    苏野瞬间浑身一冷。
    他在拉片和写剧本的时候居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完全是按照认为行为去分析来设置故事的。
    这么想来，原作中女主不接电话，包括结局的反应全都正常了。
    谁会再去相信一个渣男？
    而且，最后的故事是女主眼中的故事，那么可信度……
    苏野猛地愣住。
    他明白了。
    自己从一开始考虑的时候就欠缺了些东西，难怪改出来的剧情一直不够满意。
    当下也顾不得在和寡姐讨论，重新拿出自己做的人设修正起来。
    这部剧最核心的故事其实就是人物的表象与内心。
    主角在瞎和没瞎之间存疑，配角们是从事罪恶行径的正义职业，信仰宗教者在违反教义，拥有爱情者在背叛爱情，故事的真相和所看到的真相也并不尽然。
    ……
    原来如此，他知道该怎么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