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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月拿开了他的手,“你在牢狱里第一次见我,那时候的眼神,恐惧里带着恨意,再见我那恨意更浓了,我猜你该是知道了什么,但我仍没想到你为男子。醉酒吐的那天,我看到了你,虽然不是很清楚,但眼神和气味骗不了我,那应该是你,你们是一个人。”
上官明棠说:“那我嫁过去之时你便知道我?”
“不,因为醉酒还是不敢相信,不确定你是女扮男装,还是男扮女装。”
“那时候你便在试探我了?”
“我回荀北时刻意搂了你,也刻意贴近了,但那脸太不一样,怀疑还在。最确定的就是我醉酒亲吻你时,我没醉,但想醉在那柔情里。”
上官明棠看着他,说:“那对我的情意呢?”
东方月叹了一声,“便是醉在那柔情里了。”
“不可信。”上官明棠说。
东方月牵了人,柔声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一眼吗?”上官明棠也卸了防备,似是被宠坏的人,眼里带了情,说:“果真是吗?”
“惊鸿一瞥,一眼沦陷。”
上官明棠思量着他这番话,内心跟着暖了起来,说:“纨绔不是你,可仇恨是我,若是你我二人哪天刀剑相向,你也可做到今日这般吗?”
东方月也看向人,问:“我到了罪无可恕的地步了吗,你要同我刀剑相向。若离,你不必怀疑,我不会有向你出剑的时候。”
“你呢?”东方月说,“你现在握着剑,还要刺向我吗?”
上官明棠也不犹豫,“需要思量一番。”
“那便好了。这力气总有用尽的时候,那恨意也有消的时候,时间早晚而已,我还可以等。”
上官明棠嘴里含了笑,他想说,东方月可以等,但他等不了了,东方月说不会对自己抽刀,但这话谁又能保证呢。
人心难测,谁不是藏着些小心思,有了心就够了吗?
上官明棠望着他,说:“今日皇上宣你进宫作何?”
“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问东问西,看看那赈灾粮的事如何解决。”
东方月暗了神,挑拣着菜往自己碗里夹,他心里愧疚,因为刚承诺了人,却又在撒着谎。
上官明棠神色如常,应了声。
席间便剩了沉默。
半响,东方月想起了什么,才抬了头,说:“赈灾粮一案现在交给了淮南王,也不晓得他查得如何了。刚回虞都之时,听闻皇上还怀疑过定远侯,便唤了晨风过去调查,户部当然也脱不了干系,一并受了审。”
“问题定是出在了户部。”上官明棠说,“正值新春,皇上特意搁置了几个案子,为得是不在开春施以重刑,但这节一过,那便是要问责了,监察院有这监察职责,最近沈凌白沈大人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为得也是早做打算。”
东方月点头,说:“是了,皇上这几日虽不过问但不代表这事就去了,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新春不可杀生,免得坏了一年的气运,但前几日我是听说他召见了淮南王,想必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事。不过,我想问,你为何如此笃定问题在户部。”
“皇上觉得定远侯有通天的本事可以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运粮食,但这一半的赈灾粮不是小数,若是真的偷运,根本避不开皇家的眼线。晨风将军押送的粮,便不会有中途换粮之事发生。所以,那粮食如今应该还在虞都。”
“你的意思是,当初户部派粮的时候就已经把一半的粮食换走了,然后换成了同样重量的物?”
“大抵如此。”上官明棠抿了口茶说,“我猜想是装粮时给换了。”
讲到这里东方月忽然觉得惊恐,那户部侍郎颜如玉是他的酒友,他向来是为了上位费尽心思,不该会为了官职做这种事,但那日回虞都之时,他的行为却让人怀疑。
上官明棠见他思虑慌神便伸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东方月说:“初到汴州之时,那汴州刺史杜安便说过赈灾粮不足,与审批下来的数量不一,也就是说他们当时接手了粮便查探过了。”
上官明棠说:“那夜你与牢房里审问,他不是已经同你说过原因了吗?官官相护,若真的把事情说出来,问责起来怕也是他们底下的小官承担了这责任,那种情况下谁还敢上报,当然是能瞒着便瞒着。”
“看来在这背后操纵之人也是善于玩弄心计。”
上官明棠就着他的话补充道:“且还有更大的人物在这背后护着他。”
东方月吃饱了,搁了筷,“那就不好查了。”
上官明棠也趁机搁了筷,他也吃饱了。
东方月看着他碗里的青菜,觉得这人又想趁乱糊弄,便用训人的口吻说:“我是吃好了,你才吃了几口,把碗里的都捡拾干净再走。”
上官明棠侧了头,不想看,也不想回他。
东方月栖身贴近,箍着他的腰身,说:“若离,再吃些,你这般挑食的毛病以后要改了。”
上官明棠置若罔闻,兀自起了身,要走。
东方月坐在那叫他,“若离,你今日若是走了,日后的饭食可都要我掌控了。”
上官明棠回头瞪了人,又回了身。
“哎呦,这谁这么不长眼,撞到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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