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凉。
    不知不觉，距离全国数学奥林匹克（cmo）选拔赛就只有7天时间。
    这段时间，孔书成和周落霞马力全开，每天都在刷奥数题。为了让他俩有足够的时间做题，龙飘飘还允许他俩在非数学课上自习。
    为了能够让他俩拥有更好的交流环境，这天上午班会课，龙飘飘还特别宣布：将孔书成和周落霞调整为同桌。
    对此，全班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始起哄。
    “哇哦，金童玉女，终于双剑合璧了。”
    “你懂什么啊，这叫男女搭配，奥数不累。”
    “要我看，应该是阴阳双修吧？”
    “嘿嘿，上课深入研究，下课研究深入，孔仙人你可算是功德圆满了。”
    “我靠，大家同学一场，你有必要这么污嘛！”
    “就是，人家这叫有情人终成同桌。”
    ……
    大家都在小声起哄的时候，全班只有小卷毛一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不拉几地趴在桌子上画圈圈。内心的不痛快和失落，溢于言表。
    这时，斜对面的冯堂还不忘伤口撒盐地说道：“哈哈，沫沫姐，孔仙人背叛槽糠之妻这件事儿，你也不必太难过了。正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既然孔仙人和周落霞注定是一对，你也应该大度地送上祝福嘛？要不，咱俩凑个同桌，培养培养感情呗？”
    “冯半首，你去死吧！”
    沙沫气得狠狠地将手中的书砸了过去。
    冯堂：“……”
    差点儿就被砸成了植物人。
    所有人爆笑。
    孔书成离开之后，接下来的几节课，小卷毛依旧打不起精神。
    每次，她只要坐在位置上，扭头看见孔周二人因为讨论奥数题连头都快碰到一起的时候，就会浑身不自在，甚至还会忍不住要咬笔泄愤。好在，她那支价值八千块的万宝龙钢笔已经被她成功咬坏了，目前文具盒里所剩的钢笔也基本都是纯钢的，耐咬性极强。
    晚自习。
    孔书成吃过饭，再次走向周落霞旁边的时候，沙沫终于受不了，情绪爆发了。
    她用力一拍桌子，河东狮吼地大声道：“喂，孔乙己，你到底几个意思啊？”
    “……？”
    孔书成立刻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沙沫：“喂，你俩白天同桌也就算了，晚上也要在一起的嘛？你现在，立刻马上赶紧给我坐回来，我有道化学题不懂。”
    她这么一说，全班又是打了鸡血般的爆笑。
    “哈哈哈，孔仙人，你这不容易啊，还得两班倒啊。”
    “东宫和西宫，要爆发战争了，考验仙人劈叉神功的时刻到了。”
    “白加黑牌汇仁肾宝，白天吃白片，晚上吃黑片，白天落霞姐，晚上沫沫姐。”
    “沫沫姐，孔仙人他已经记不起回家的路了，你就死了这颗心吧。”
    “沫沫姐，孔仙人之所以会变心，说明咱们落霞姐御夫有方啊。”
    “沫沫姐，人家正一起研究奥数，准备生个奥数小宝宝呢，你就别打岔了。”
    ……
    各种柠檬味的起哄声都有。
    沙沫没再说话，只是气嘟嘟地望着孔书成。
    孔书成知道她在耍大小姐脾气，也没再说话，只是用手戳了戳桌面上的那本《历年cmo真题全解》，然后继续埋头和周落霞讨论那道关于“帕斯卡定理”的证明题。
    并且，他俩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沙沫看不下去，直接拎着书包负气回寝室了。
    ……
    晚上九点半，孔书成正和周落霞深入探讨一道数论题时，刘铭突然来到高二0班的教室门口，不停地朝他挥手。看着刘铭一脸的猪肝色，好像事儿还挺急的。
    孔书成赶忙走出教室：“喂，你怎么来了？”
    刘铭踮起脚看了看后面，颇有些震惊地问：“阿成，你不是跟小卷毛同桌嘛？怎么又跟嫂子坐一桌了？你俩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孔书成：“关你屁事。快说，到底怎么了？”
    刘铭皱着眉头：“阿成，不好了，我女票她……今天一天都没来上课啊。”
    孔书成：“你女票是？”
    刘铭小声道：“小雨啊！”
    孔书成：“”
    真的有些无语了。
    大概一个月前，小雨插班落户到高二8班后，她就被俞红老师安排和刘铭同桌。而刘铭自从和小雨成为了同桌后，也跟换了个人似的。
    狗粮撑了18年的他，可以说是对小雨一见钟情。
    为了能给小雨留下一个好印象，刘铭不仅每天坚持上课不逃课，而且每天还坚持洗头洗澡喷六神花露水，甚至他在私底下，还恬不知耻地称小雨是他的女票。有那么好几次，刘铭睡着的时候，孔书成还能听见他在梦里喊“小雨小雨”。那声音，猥琐指数五颗星。
    ……
    孔书成：“小雨，啥时候成你女票了？”
    刘铭：“嘿嘿，我单方面承认的，她本人是不同意的。”
    孔书成：“这都行？”
    刘铭：“阿成，小雨她，有没有跟你联系啊？”
    孔书成：“没有啊。”
    刘铭：“我靠，你不是她的老板嘛？我听人说，她还欠你5万块啊？”
    孔书成：“别瞎说，她不欠我钱了。我跟她，早就两清了。”
    刘铭抬头看了看他：“喂，阿成，你该不会，是让小雨用身体去偿还债务吧？”
    孔书成：“神经病。哦对了，小雨她为什么没来上课啊？”
    刘铭：“不知道啊。该不会，她又想退学，然后坠入红尘了吧？”
    孔书成：“不可能，别瞎说。这段时间，小雨一直都很用功的。”
    刘铭点点头：“没错，我也发现她的确很用功。上个星期的模拟考，她在我们班考了总分第一。”
    孔书成：“哦，是吗？她才回学校一个月，就这么快找到感觉了？哦对了，这次的模拟考，小雨她总分是多少？”
    刘铭：“685分。”
    孔书成暗吃一惊。
    小雨的这个模拟考成绩，即便是放在高二0班，那也是妥妥的前几名了。
    刘铭：“阿成，你有小雨的电话嘛？给她打个电话吧。”
    孔书成点了点头，立刻掏出了手机。
    但是，电话响了很久，依旧没有人接听。
    刘铭更加着急了：“阿成，你赶紧给他微信留言吧，我真的怀疑她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啊？”
    孔书成：“刘铭，你难道没有她微信嘛？”
    “……”
    刘铭沉默了两秒，然后张了张嘴，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有是有，不过，她已经把我给拉黑了。”
    孔书成：“好端端的，她干嘛要拉黑你啊？”
    刘铭尬笑道：“小雨说我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打游戏，而且下课后还整天给她发一些乱七八糟的抖音视频，这样严重影响了她学习，她还说我……”
    孔书成：“说你什么？”
    刘铭：“说我像个油腻大叔。阿成，你说句良心话，我刘铭有那么令人讨厌嘛？”
    孔书成笑了笑，没说话。
    刘铭：“阿成，不瞒你说吧。我现在吧，只要一天没见到小雨，心里就空落落的，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了。你说，她到底能有啥事儿呢？怎么会一天都不来上课呢？而且，我也问过俞老师了，俞老师说小雨没有跟她请假哦。”
    孔书成皱了皱眉，感觉事态有些不对劲。
    小雨一天都没来上学，而且打电话也不解。
    难道，她家真的出了什么事了？
    孔书成：“要不，我们去她去一趟吧，她家就住在学校隔壁的天心街小区。”
    刘铭一听说要去小雨家，立刻兴奋的满脸通红：“好啊，好啊，我总想着去她家看看，她总是不让我去。”
    孔书成点点头：“你先等等，我把桌子上的东西整理一下，带你过去。”
    说罢，他回到教室。
    刚刚将桌面的试卷整理完，正要离开，周落霞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声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孔书成：“……！”
    周落霞：“很早以前，我就想认识她了。”
    孔书成：“……！”
    周落霞：“听人说，你为了能让她来咱学校上学，不仅出资了五万块钱，而且每个月还和她一起做生意？所以，我很想认识一下这个黄依雨。”
    孔书成：“……！！！”
    看着周落霞一脸的认真，孔书成也不好驳斥。
    ……
    十分钟后。
    孔书成、周落霞、刘铭三个人拎着几袋子水果，来到了天心街68号楼，501号房。
    这套房子，是孔书成为小雨她们一家租下来的，而且两年的租金都是他一次性帮她们付的。
    站在孔书成的角度上讲，他为小雨家所做的这些，简直就是毛毛雨。毕竟，单单只是上个月，孔书成通过利用“水滴黑金卡”套现的方式，和小雨姐妹俩“共赢”了之后，就直接赚了108万。
    但是，他的这些举动，在外人看来却不可思议。
    甚至，学校里还有人传言说，小雨家的房子是孔书成租的，而且孔书成还给了小雨五万块钱，所以两姐妹俩肯定是被孔书成给“包养”了。
    众口铄金。
    一些刺耳的声音，当然也传到了周落霞耳朵里。
    她虽然知道小雨是谁，但是并不了解，小雨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更加令她感到疑惑的，当然还是孔书成和小雨之间的关系。
    三人很快就来到小雨家门口。
    孔书成正要敲门，周落霞突然用手扯了扯他，然后用手指了指小雨家门口的鞋柜。原来，鞋柜上面，竟然还有一双孔书成的篮球鞋。
    刘铭也低头一看，然后吃惊地：“咦，奇怪，阿成，你的篮球鞋，怎么会放在这里呢？”
    孔书成：“哦，上次来这里提货的时候，鞋子被雨淋湿了，所以放在这里晾干。有问题嘛？”
    刘铭：“阿成，我到现在还搞不懂，你到底在跟小雨她们姐妹俩做什么生意啊？”
    孔书成：“不关你事，最好少问。”
    这时，周落霞突然冷笑一声：“呵呵，做个生意，居然把鞋子都做到人家门口去了，你还真是够投入的啊！”
    孔书成：“落霞，你别误会，我跟小雨姐她……”
    周落霞摆了摆手，表情冷漠：“解释等于掩饰，赶紧敲门吧。”
    孔书成没再说话，立刻敲门。
    可是，敲了半天，依旧没人回应。
    三个人正准备打道回府时，住在对面的邻居大妈，突然将门打开了一丝缝隙：“喂，你们找谁啊？看你们都敲了大半天的门了。”
    孔书成：“阿姨，住您家对面的这家人，今天怎么都没在家啊？”
    邻居大妈摇了摇头：“哎，我也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今天一大早的时候，我就看见120的急救车来了。然后看到几个医生，从里面抬出了一个浑身瘦骨嶙峋的女人，感觉……情况不大妙。”
    “啊……”
    孔书成失声惊叫了一声，连忙又问：“阿姨，你知道，她们去了哪家医院嘛？”
    邻居大妈：“我看了下120的车，好像是咱们市中医院的。”
    孔书成顿时没说话，只是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周落霞。
    因为，周落霞的妈妈林岚，就是中医院的院长。
    周落霞：“要我给我妈打个电话问一下嘛？”
    孔书成摇了摇头：“先不用了，我想直接去中医院看看。”
    旁边的刘铭：“我也跟你一起去！”
    周落霞低头看了看表，此刻已经快十点半了。
    她顿了顿之后，也立刻点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
    半小时后，市中医院。
    孔书成、周落霞、刘铭三个人刚来到急诊科大门口，就远远地看见一楼的302病房门口，有个小女孩一直蹲在地上抽泣着。
    是妹妹黄依云。
    孔书成立刻冲了过去：“小云，你妈妈和你姐姐呢？”
    妹妹小云抬头看见孔书成，一下子就呜呜呜地扑进他怀里：“书成哥哥，书成哥哥，我妈妈她……她快不行了……”
    孔书成：“……”
    刘铭：“……”
    周落霞：“……”
    三人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迎面就看见姐姐小雨手里正拿着一大叠检查化验单，失魂落魄地从对面的病房里出来。
    她猛一抬头，看见了孔书成，竟一下子没有控制住情绪，顿时泪如泉涌。
    孔书成：“小雨姐，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小雨没有说话，只是像她妹妹一般，直接扑进了孔书成怀里。
    然后，就是剧烈地抽泣。
    孔书成：“……！！！”
    旁边的周落霞，眼神无处安放。
    旁边的刘铭，眼神也无处安放。
    片刻，孔书成将小雨轻轻地从身上推开，然后小声地问：“小雨姐，你妈妈她……到底怎么了？”
    小雨失神落魄地摇着头：“今天一大早，我妹妹起床后，刚想去给妈妈洗脸，突然发现妈妈浑身发高烧，而且神智也不清醒，所以我们就打了120的电话。一到医院，医生就让我妈妈住进了icu，然后……”
    说到这里，小雨终于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孔书成：“医生到底怎么说？”
    小雨缓了缓，接着道：“医生说，我妈妈的脊柱受损严重，正在造成中枢神经系统的局部瘫痪，所以导致了昏迷不醒，而且……”
    孔书成：“怎么了？”
    小雨说：“医生说，我妈妈现在是靠氧气和呼吸机在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她最多就只能撑24个小时，呜呜呜，呜呜呜。”
    孔书成：“……”
    周落霞：“……”
    刘铭：“……”
    三个人都没说话，但是心情明显也跟着沉重起来。
    小雨姐妹俩蹲守在icu病房外，互相拥抱着，哭泣着。
    周落霞看到此情此景，鼻子一酸，她正想过去安慰一下可怜的姐妹俩，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mandy，你怎么会在这里？”
    孔书成抬头一看，原来是周落霞的妈妈林岚。
    今晚，林岚身为医院的院长，正带领着几位科室主任突击巡查。
    可她却万万没想到，在icu病房门口，居然还看见了自己的女儿。
    当然，还有那个她不喜欢的孔书成……
    不是冤家不聚头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