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 ?摊丁入亩(上)
“没有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举个例子而已,这位大人不必那么认真吧?”杜荷满不在乎的态度看的人忍不住想要揍人。
事实上,如果不是在大殿之上,怕弄个君前失仪的名声,真的会有人上来揍他。
“为何不能认真,我大唐百姓,每丁最多分田一百亩,你所谓的五百亩岂非是信口开河。”
胡搅蛮缠是吧?杜荷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不怎么熟,最多算是见过几面,也不知道是谁家丢出来的弃子,拿话怼他都没意思,无它,唯丢人尔。
不搭理他,继续说自己的:“陛下,臣以为既然政令不合理,那就需要进行调整,正所谓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施政也要因地制宜,继续一成不变下去,只会给朝庭造成更大的损失。”
“杜荷……”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断,杜荷也有些生气,扭过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没看到本官正在回答陛下的问题么,先来后到你懂不懂,或者你觉得你比陛下还重要?我必须先回答你的问题!”
冷汗一下子从那人头顶冒出来,跟李二比大小,这种事情可是要掉脑袋的:“陛下,臣并无冒犯陛下的意思,臣只是觉得杜荷在信口开河,有误导陛下之嫌疑。”
“唔,朕知道,刘御史稍安勿躁,不如先听听杜荷是怎么说的,若是说的差了,朕治他的罪如何?”
这明明就是偏心嘛,刘御史明知道李二偏袒杜荷,却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己有错在先,皇帝没把他拉出去砍了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敢再废话,老老实实退到一边:“诺,臣遵旨。”
“说说吧,杜荷,如果你不把一个人耕作五百亩田的事情说清楚,只怕刘御史不会跟你善罢甘休,到了那个时候,你可别怪朕不帮你说话。”
同样的话,用打趣的语气说出来,怎么听都觉着是在开玩笑,杜荷看来圣眷不减当初啊,虽然事情办砸了。
杜荷微微一笑,朝着刘御史拱了拱手,随后说道:“陛下,臣只想问一件事情,千年以前百姓每人每年可耕作多少亩田地?两千年前又能耕作多少?
臣之前说一个人更五百亩田,刘御史觉得臣在信口开河,却不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借助工具完全可以做到以前完全无法想像的事情。
刘御史,你别撇嘴,既然你不想信,那我问你,两年前,你相信四个月可以在草原上筑起一座雄城么?两年前,你相信马可以耕田么?两年前你相信长安百姓用石炭取暖么?
我之前说了,时代在进步,科技在进步,今天做不到的事情不等于明天做不到,今天大唐百姓无法一年更做超过百亩粮田,不等于明年做不到。堂堂监察御史,难道连未雨绸缪都不懂吗?!”
水泥、曲辕犁、煤炉子……,一桩桩一件件实际的例子摆在面前,让大殿上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是啊,四个月筑城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可是现在呢,谁要是说筑一座城需要超过半年,估计会言官用口水淹死,这是渎职,是玩忽职守。
大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许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变化,那么,杜荷现在说一个人一年可以耕作五百亩田,谁敢不信,万一他真的耕出来了怎么办。
房玄龄见刘御史已经臊的快要把脑袋插进裤裆里了,对着杜荷笑骂一句:“好了杜家小子,不要得理不饶人,刘御史之前也是好心,你就不要再逼他了。”
“嘿嘿……,既然房相开口了,晚辈遵命就是。”杜荷笑的人畜无害,仿佛之前咄咄逼人的并不是他一样。
“杜侍郎,倒真是胡搅蛮缠的一把好手,借着刘御史一时失言,便顾左右而言他,却不知你之前说的改税之说如何解释?”
王珪,太原王氏的中流砥柱,之前因为杜荷被撤了一级的爵位,从堂堂国公变成了郡公,心里正不痛快呢,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激他。
大殿上其余人等也都纷纷竖起耳朵,打算听听他如何解释。
摊丁入亩的事情虽然隐秘,但对于某些大佬来说,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绝对的秘密,早朝还没开始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制定了反制措施,只要杜荷一句话说的不好,立刻就会招来反击。
御阶之上,听政的李承乾也严肃起来,关切的望着杜荷。
上次改土归流,杜荷被朝臣排挤,最后落得一个被雪藏的下场,如今时隔两月,旧事重提不说,甚至还变本加厉准备搞摊丁入亩,也不知道他这个朋友会面临什么样的困难,自己等会儿要不要帮忙。
安静的大殿之上,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杜荷的身上,等着他摊牌。
“唉,王大人,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我之前的话说的难道还不够明白么?”
不开窍?这是在说王珪?
人家可是跟你爹齐名的人物,你一个晚辈也敢出言讥讽?
大殿上众人纷纷变色,就在有人准备呵斥杜荷的时候,却听他幽幽说道:“我刚刚已经说了,要未雨绸缪,还是之前举的那个例子,如果一个人可以耕作五百亩田地,那么现在我大唐的税制岂不是成了一纸空文!
按人头收税,每口丁收一百亩的税,那其它四百亩怎么办?不收税了?
殿上诸位大人都是明白人,是国之干臣,你们有没有计算过,这样一来国家会损失多少税收?
还是说,以后只允许百姓耕作百亩田地?就算有能力耕作五百亩,也只能耕百亩?
什么时候我大唐粮食富裕到这种程度了?
别跟我说什么增加百姓口分田、永业田什么的,这叫亡羊补牢,不叫未雨绸缪。
陛下出俸禄养着诸位是要让诸位解决问题的,不是让大家混吃等死,等到问题出来了再去想怎么办的。”
杜荷一番话说的众人面红耳赤,就连房玄龄、长孙无忌也不例外,丢人啊,被一个小年轻给鄙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