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嗲嗲（老人家）！”
    只是看了对反一眼，陈岩的眼神便就复杂起来。
    像，实在太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后生了，陈岩用这边的方言亲切的喊了一声后，再道：“您别误会，我不是你口中说的那种情况，我来这只是为来看看那座宝塔，去那边拍几张风景照。”
    陈岩说着，从哈雷后座箱子拿出相机与一些拍摄器材，这些都是以前他让孙宇翔准备的，为的就是遮掩耳目。
    “哦哦哦。”
    被陈岩称作老嗲嗲的老人家叫李士兵，他连连应答着。
    但陈岩从他的语气与神态中，明显感觉到对方是真的放松了下来，像是笼罩全身的落寂一下都消散掉了。
    “老人家，跟您打听个事。”
    虽然事先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但陈岩还是装作从不认识的样子，他放下摄影设备，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准备好的香烟，抽出一支递给对方，“这附近有没有一家李姓的村民？”
    李士兵接过烟，熟练的点燃，深深的抽了口后，点点头算是回答了陈岩，但他整个人却有些警惕起来。
    这村子里姓李的，就他一家，是早七八十年前，从外地迁来的外来户，其他村民都姓周，长久以来，多少受其他村民的排挤。
    “那有没有叫李平安的？”陈岩继续问道。
    李士兵继续点点头，心中疑惑更甚，李平安是他父亲的大名，周边邻居知道都已经入土为安，与他同龄的或许会知道他父亲的绰号叫狗子，这年轻人是如何知道的？
    “他小名叫狗子！”
    陈岩又描述了一个细节。
    “嗯...？”李士兵这下彻底是震惊到了，“你是...？？？你是什么人？？？”
    看到对方震撼的模样，陈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不小心又忘记了年龄上的差距，只好解释道：“我祖上与他有渊源，只是后来出了国，就再也联系也不上，我也是才回国不久，这次凑巧来到这边，就打听打听，要是寻到了，也算是圆了祖上一个心愿。”
    李士兵听后，不疑有他，毕竟他本人都七十有二，整个村子里边知道他父亲大名的人，早已经不存在，何来的打探这些消息。
    “原来是这样子的哦。”
    李士兵恍然着回道，“只是我从来没得听父亲说起过这些，倒是不晓得还存在这种情况的旧交。”
    听着对方土得掉渣的半生不熟的书面话，陈岩却是觉得亲切无比，像极了当年那个举目无亲，四处流氓，只给了他两个窝窝头，就跟在他身后，赶都赶不走，只有一个小名叫狗子的少年。
    那时候，少年学着他口中偶尔流露出来一些词语，再夹杂着一些方言说出来，也是半生不熟，徒增诸多乐趣。
    他那个‘平安’的名字，也是央求了陈岩很久，陈岩实在磨不过他，才给他取的。
    仔细说起来，当年狗子是让陈岩半忽悠着在此地落地生根，为了的就是守护凌霄塔，那些关于凌霄塔的传说与离奇故事，也都是陈岩说与狗子听，让狗子慢慢散布出去，为的就是增加凌霄塔的神秘，减少他人进入凌霄塔和破坏塔体结构的几率。
    “这真是缘分啊！”陈岩感叹了一声道。
    “来来来，进屋坐一会儿。”李士兵一边侧着身，一边打开篱笆门说。
    “不了，我想先去塔那边拍照，这余晖马上就开始要落下去了。”
    陈岩摆摆手，拒绝着。
    “我船就在下边，我带你过去。”李士兵不由分说的开始向着河堤下边走去，“我跟你讲啊，这凌霄塔跟我家，就隔着这水泊，打开门就能看到。
    以前这里筑台没建的时候，我家就在河堤上盖的两间茅草房，那个风吹雨打啊，时不时的要担心会不会被风给吹倒了。
    我父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邻里都劝他到下面去建房子安全些，他死活不同意，说是看不到塔，他心里不踏实。
    如今他去世也快三十年了，而我呢，也是看着这塔长大的，还记得我父亲去世那天，他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莫要让眼睛里离开了塔，好好的守着它，谁要来让塔倒下，就跟谁拼命。
    你说奇怪不奇怪，好好的塔谁会让它倒下呢？
    这感情啊，就是这么建立的，时间久了，在我看来，这塔就跟个人似的，亲人的那种。
    慢慢的，不偶尔去打扫一下，都感觉不自在，像少了点什么一样....”
    李士兵还在叨絮着。
    可他背后的陈岩，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李士兵，李小耳的爷爷。
    有些时候有些人，默默无闻的为别人守护了一声，有些人知道，有些人却永远也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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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泊孤舟古塔下，满川风雨看潮生。”
    早春的气象，万物还未复苏，此时水泊之上泛起了一层薄雾，天边还有一些落日的余晖散落下来，远远看去，水天一色，霞光弥漫，静谧祥和。
    古塔便是在其中朦朦胧胧，风姿绰约，似江南女子般婉约。
    陈岩举起相机，连连摁动快门，将之拍下。
    摄影虽然只是他的一种掩饰手段，但能将美好的事物记录下来，除了陶冶情操之外，也是他的一种爱好。
    现在手中的数码相机，比苏醒之前的那些老式相机要来得更加便捷，功能也愈发强大，不再需要繁琐的调节光圈大小，快门时间，甚至连天气有一点点变化都要提前考虑进去，不然就会浪费一张胶卷。
    “果然是傻瓜相机，连傻瓜都会拍照的。”陈岩对现在的一些科技产品的设计理念了解更深了。
    新鲜的事物，是他在长达两千年无趣生的命中，为数不多能让他欣慰的存在了。
    水波粼粼之上，李士兵摇得木舟的双桨，嘎吱嘎吱的作响。
    距离河滩头四五米远的时候，陈岩将剩余的香烟扔给对方，而后纵身一跃，轻盈的落在软软的黄沙淤泥滩头上。
    李士兵捏了捏手中的香烟，再向陈岩看去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以及对方远远的传来一句，“你先抽着烟，稍等我下，我拍几张照就下来。”
    他甚至都没注意到陈岩留在黄沙上的脚印有多么浅显，不然以他多年的经验，必然会判断出，一位成年人，踩在常年浸泡在河水中的滩头，是万万不可能只留下这么浅的脚印。
    越是接近塔，陈岩古井不波的心境也慢慢掀起涟漪。
    他沿着古塔岩壁搭建的木梯来到顶楼，拍了几张斜阳照后，便返回。
    在一楼楼梯背面附近，陈岩在一块砖头上三长一短，用力敲击了四下，那块砖头喀咔喀咔作响的同时，缓缓的向外突出来，陈岩取下砖头后，一个三指宽左右的凹陷纹路呈现在他面前。
    陈岩从口袋里拿出里拿出一枚质地像是石头的半透明钥匙，将之嵌入到凹陷的纹路里。
    似是感应到钥匙的存在，石壁内传出一阵沉闷的响声。
    接着一阵机括的声音响起，一条裂缝在陈岩面前的石质地板上裂开。
    而后缝隙向两边展开，没入到其他地板之下。
    不一会儿，一个三尺见宽的坑洞便出现在陈岩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