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二家豪门的族主或话事人面前，老狐狸并没有表现出陈宇熟悉的无耻模样，而是终于正经了起来，淡淡道：“小狐狸，单凭口舌，化解不了你的死劫。超级联盟把你的华东五大行业碾压成了什么样，你应该比我清楚。”
    说着，老狐狸从一叠文件里，取出了几张照片。
    都是那天晚上，陈宇和杀手之王绝色，也就是‘小爱’的合照。
    其中既有陈宇跟小爱的自拍，也有伪装成苍蝇蚊子的无人机拍摄。
    总之现在的情况是：杀手绝色在屠杀行动中露脸了，而陈宇和她的照片正好传了出来，且事发不久前的宴会上，陈宇怒而痛斥那些豪门公子和千金们。
    一切的矛头都对准了陈宇。
    老狐狸指着照片，说道：“小狐狸，我就问你一句话，是你干的吗？”
    陈宇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没有承认，更没有否认，而是问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只凭几张照片，就能定我的罪吗？”
    老狐狸的回答很是干脆。“几张照片，在法律层面，自然不能定你的罪，你充其量只是‘犯罪嫌疑人’而已。疑罪从无，没有进一步证据的情况下，甚至你被无罪释放的几率很大。”
    顿了顿，老狐狸道：“因此，是我这个国博馆长来找你谈话，而非特情局把你抓起来，用逼供水。”
    “那还找我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陈宇眯着眼睛，笑呵呵道。
    老狐狸目光扫视着办公室里，对陈宇怒目而视的豪门族主或话事人们，直言道：“这不是法律问题，而是不管你是不是凶手，你已经被他们认定，你就是凶手了。他们的继承人暴毙，情绪需要宣泄，官方压不住，就这么简单。”
    “你要知道，我再欣赏你，也不可能为了你，灭掉总市值数万亿的二十二家千亿或准千亿豪门。你没那个分量，你也不配。”
    “你的意思是。”陈宇的双眼寒光闪闪。“让我割肉饲鹰，苟活浮生？”
    “对。”老狐狸一反常态，说话不再弯弯绕，直截了当。“交出你所有的股份，停止反抗，昭告天下，自残以谢罪。这样，你或许可以不用死。”
    “当然，我只是说你‘有可能’不用死，将来突然的一场大火，一场车祸，或是从哪儿冒出一批劫匪，要了你的命，都说不准，没人能担保。”
    听着这个足够荒唐的解决办法，陈宇真怀疑这话是名满天下的绝代大宗师说出来的。老狐狸年轻时候跟随师尊钟良为国护宝，与外国人抗争，寸步不退，强硬无比。等他老了，竟然向陈宇提出这样的建议？
    陈宇怒极反笑，反问道：“既然逃不过一死，我为何不抗争到底呢？”
    老狐狸平静道：“割肉饲鹰，你有万分之一的生还可能。抗争到底，你将连那万分之一的生还机会都不再拥有，必死无疑。”
    “勉强达到一千亿市值的华东集团，对抗总市值几万亿的超级联盟，不会有第二种结局。在这小小的办公室里，你口舌得利，但逃不过身死道消。”
    “你若选择抗争到底，为了尽早结束经济动荡，你猜官方会怎么选？”
    老狐狸的身份特殊，既能代表官方，又能代表他师尊钟良。
    老狐狸的这番话，无疑正式宣布了陈宇的败亡。
    官方要的只是国泰民安，仅此而已。
    若双方矛盾不可调和，那就只好消灭其中一方。
    几万亿和一千亿，消灭谁？这不是选择题，是基础性常识。
    在这一刻，官方表态了，钟良表态了：陈宇不投降，就死。
    恨陈宇入骨的任公子看见这一幕，爽得简直要从平地飞起来了。上次他爽到这种程度，还是设计陷害弄死了他亲哥，他成功当选任家继承人那天晚上。
    接连捣毁他们任家瓷器、青铜、玉器三个造假窝点的陈宇，终于要死了。
    超级联盟和官方一齐出手，陈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正败亡了。
    多少豪杰未曾做到的事情，任公子做到了，他干掉了陈宇，并将陈宇敲骨吸髓，连陈宇的产业都生吞了。
    幸福不加掩饰洋溢在笑脸上，任公子飘飘然站了出来，言道：“孔馆长，既然官方和钟老都表态了，那我们任家作为超级联盟的牵头者，也斗胆来代替超级联盟做一个表态吧：只要陈宇投降，昭告天下，自残谢罪，告慰那些死去的青年天骄英灵，我们超级联盟，就愿意放他一马。只取生意，不取生命。”
    这是给官方和老狐狸面子的表态，也是胁迫陈宇尽快投降的声明。
    超级联盟从经济划算的角度考虑，也希望陈宇投降。
    毕竟只要陈宇投降，不再反抗，超级联盟就能少砸无数个亿，以忽略不计的代价，拿下华东地区五大行业的全部市场。
    若陈宇抗争到底，虽然陈宇败亡的结果不会变，但他们的成本会高几百亿。成本高，挣得就少。
    自然，任公子的表态中，‘只要投降就不杀陈宇’这句话，如同二战前小胡子和大胡子签订的‘互不侵犯条约’一样，就是个屁。
    至此，老狐狸代表官方和钟良，任公子代表超级联盟，都已表态完毕。
    从他们目前营造出的表象来看，陈宇除了投降，别无选择。
    命运的洪流滚滚而来，狠狠压在了陈宇身上，让他透不过气来，连根手指头都难以动弹。
    屋漏偏逢连夜雨，陈宇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两则十万火急的情报，刺痛了他的眼。
    黄博伟，遇刺。
    华东地产集团即将竣工的楼房，因‘未知原因’，塌了七栋，伤亡不明。
    “不要！”站在老狐狸身后、一直紧张兮兮注视着陈宇的苏晴，不由得惊呼出声来。因为她看见，陈宇那始终明亮的双眼，竟在这一瞬间，黯淡了。
    陈宇两眼无光，似乎某种火焰熄灭了，再没有复燃的可能。
    他的斗志好像消失不见了，他的傲气好像被雨打风吹去了。
    在经历重大挫折和打击时，人是会出现这样的反应的。
    这样的人，统称废人。
    是的，陈宇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