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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与她心底深处的某种猜疑一模一样,是孙江宁的声音。那一瞬,她并不意外,却满腔都是愤怒……但也只有愤怒而已。
“尊敬的乘客们请注意,从多伦多机场飞往上海浦东的AC87次航班,舱门即将关闭,感谢您选择加拿大航空……”
英文广播那么流畅清晰,而齐小夏的大脑对此早已没有任何反应。
她残存的唯一理智就是癫狂一般地跑,跑。除了这样朝着登机口狂奔,大口大口难过地喘气,她真的不知自己还能怎样来挽救自己余生的幸福和安宁。
“小夏你站住……我真的可以解释,你停下,你先停下……”
齐小夏死死抿住嘴,丝毫不理身后不断试图握住她手腕的孙江宁。孙江宁气急败坏,一脸雷雨爆发前的极致阴沉。
她散落在脸颊上的头发凌乱又狼狈,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攥紧那张临时买的救命稻草般的机票,谁知又在登机口前被人骤然拦了下来。
地勤人员用英文抱歉地告诉她:“小姐,不好意思,你的行李超出了随身的尺寸限度,需要立刻返回办理托运手续。”
越匆忙,才越会做这种没脑子的蠢事。
齐小夏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她满额冷汗,这一刻几乎就是能赶上这班飞机的最后一点时间,于是她不再多踌躇,咬牙一把将皮箱子重重地砸在孙江宁的小腿上,听着孙江宁在后面发出好大的吃痛声,方觉自己如同横下心丢掉了这几年的所有混乱和疲倦,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舱门。
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不忘转头撂下一通咒怨:“孙江宁,你这种魔鬼为什么能安然无恙到今天?你是真正的魔鬼啊,又阴冷又可恨的魔鬼,祝你往后再也没有朋友,没有恋人,孤独百年,一直到老……不,一直到死!”
孙江宁的小腿很快渗出了一滴细小的血珠子,这抹朝着脚踝往下淌的猩红刺眼无比。
他晓得再纠缠也是徒劳,索性挺直腰板,破罐子破摔,阴狠凉薄的眸子放出猫一般的冷光。
他远远地冲着齐小夏的背影笑起来,侮辱她、戳穿她、挑战她的承受极限:“谁也别瞧不起谁呀,我是可恶没错,但你齐小夏也是千年难遇的蠢,万人不及的傻,我孙江宁何曾对你费过手段啊?不是我不能,是你不配!我是魔鬼,那你对我死心塌地这么久又该叫什么,魔鬼的走狗、傀儡……还是女奴?”
谁知他吼得咬牙切齿,小夏却连脚步都没停过。
彼时孙江宁不懂,一个女孩若不是真的爱你,你再欺骗她、咒骂她,能得到的也只是有限的愤怒,而不是恨。
她未曾真正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对你倾注过感情,你伤不到她。
当齐小夏用尽力气甩掉了孙江宁的百般阻拦,终于赶在最后一刻登了机,她像个拼命挣扎的溺水者一样慌乱地在机舱里左右张望,内心固执地默念:“许和风,你一定要在这架飞机上,你个死浑蛋一定要在这架飞机上啊!听到没有!”
你必须在,这次就算横着千军万马,我也不松手了,真的,我说真的。
她终于懂得,大家都不是完美成熟的人,年少时,我们都偏听偏信,易悲易怒,走不出爱情里预设的关卡重重,唯有在这种命运紧绷成一根细线的瞬间,才能瞧见自己真正的心之所向。
能抛下的是什么,而想拼死留在身旁的,又是什么?
直到她抵达最后端的舱位,不死心地一张张脸辨认过,又被为难的空姐微笑着按在座位上,强行系上了安全带,和风也还是没出现。
原来,她还是慢了一步。
小夏淡淡地摊摊手,缩着身体,将不住颤抖的手指穿过自己的头发,喃喃地苦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自言自语的嗓音不稳定地发抖:“没办法了,和风,果然我们之间还是缺一点点运气……永远都就缺那么一丁点……一丁点的运气。”
机翼与气流不断摩擦,她瞧着窗外铺天盖地的雪中,高楼拥挤的多伦多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街上的行人只如无声无息的蚂蚁,到最后什么都消失了,除了一片浩渺的深蓝,空空如也。
许和风,纵使时光手下留情,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你。
你是怪人,更是天才,但你一定不知道,我爱你,我何其深刻入骨地爱你。
不过,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恰在这时,机舱后端有了一点很细小的躁动,此刻正需要好好安静的她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原来是一位空姐正在小心翼翼维持礼貌地敲着舱内卫生间的那扇折叠门,显然已经过了起飞时间,所有人都焦急地将目光聚了过来:“先生,不好意思,请您尽快使用完卫生间,飞机起飞上升期间,所有卫生间都必须停止使用,谢谢您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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