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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到,再一次听到和风的嗓音,就已是整整一年之后的初冬时节了。
当天铅云密布,天寒却无雪,整个多伦多都像是笼罩在某种莫名的阴影之中。她一进学校,就在公告栏上与国际留学生相关的那一块赫然瞧见了她自己的名字。
尽管入学这半年她一直很勤奋,从未荒废任何一天光景,但从小就成绩平平的她在风云人物辈出的这里太不起眼,压根与各种奖项殊荣无缘。也正因如此,她不免一边走近,一边睁大了双眼。
盯住那些英文的一瞬,她便陷入哑口无言的状态。
“经匿名举报,国际学部一年级学生齐小夏长期超时打工,此番校方给予吊销工卡警告,以及公开批评。”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不是一件小事。
虽然发生在正式入学前,并不归属校方管理,但加拿大政府对庞大的留学生群体,最最敏感的一点就是与打工相关的违规行为。这么一来,她既失去了继续打工补给生活的机会,又留下了恶劣记录。
她那时不过是抱着对方是她百分之一百信赖的许和风而不是别人的心情,没想到终究还是成了握在别人手里的把柄。
她木木地转过身,几个与她同班,甚至还曾拜托她跑腿领过书的福建女生,正睨着她,阴阳怪气地低语:“给有钱人打工嘛,深夜都不回出租屋的,对方就是华文新闻上那个我们国内的富二代许和风,据说除了长得帅,也确实很有本事呢,前两年在语言学校就靠着投资有了自己的产业,至于她……究竟打的是什么工……谁又知道呢。”
随之而来的是一串讳莫如深的笑声。
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低语,虽然美其名曰低语,却摆明了就是要高调到十里八村的围观群众都能听到的。闽南话小夏虽不是句句懂,却能大抵明白。她像被人从后面冷不丁推了一把,原来往日与人为善都是没用的。
真到了这焦头烂额的一刻,她反倒异常冷静,骂不出来,也哭不出来,脑海里却井然有序地闪过每一条问题:现在该装作若无其事进教室准备上课,还是掉头离开?上周教授交给她的那个Project,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有变?自己必须私下确认一遍。再想远一点,和风消失了这么久,摆明了是不愿意和她联系,而她又没了工卡,一点帮助都无处寻觅,生活如何继续……
周遭口耳相传,越来越多的同学好奇地望了过来,就在她很冷静地独自撑住眼前一切的时候,一双令她安稳下来的宽阔手掌扶着她的肩膀,不声不响地将她带下了楼梯:“别想那么多,今天你先回去吧,我帮你请了假。没什么大不了,离天塌下来还有十万八千里呢,你要是实在要用哭鼻子宣泄,我也可以借你肩膀,放心……不会找你洗衬衫的。”
是冷静如斯的孙江宁。
如果是从前,大概她立马就会在楼梯口狼狈地哭出声音来,如今她却礼貌地拍了拍孙江宁的臂膀,努力自然地苦笑了两下:“谢啦,我暂时不用什么帮忙,昨晚赶作业到太晚,有点困,先回去睡个回笼觉啦。”
孙江宁不傻,并不是时间让她成熟懂事了,并不是她真的没受什么影响,只是她一如既往地在他面前拼命克制,习惯性地推托,习惯性地维持体面,总之就是不愿让他瞧见她卸下防备的样子。
虽然孙江宁始终笃信,这么久了,自己对这姑娘并无什么真正的感情,但不知为何,每次面对她这种严实而拘谨的自我保护,他都不免会恼火,甚至心底隐约有一种失落。
但孙江宁是何其成熟的人啊,脸上并无半分异色,淡淡一笑:“那就好,成,我也先上课去啰。”
直到坐上回出租屋的电车,她才感到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开始死死压迫住她,让她的心变得忐忑,胸口闷闷地传来一阵钝痛。这就像是皮肤上划了一道口子,总是需要一定的反应时间才会渗出血珠的。
或许并非是这件事本身对她有多少伤害,只是在这孤单的一年里,她之前好不容易从和风身上找到的那种归属感再次随着他的消失而消失,一丁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她很害怕。
没一会儿,晃动的电车上上来一对普通的加拿大母子,母亲提着食材袋似乎刚从便利店出来,戴着与校服配套的黄色小帽子的小男孩则静静地坐在妈妈左腿上,很乖很胆小的样子。
不过是个稀松平常的画面,并无什么感人细节,但或许是离家久了,加上此刻境况复杂,她鼻子一酸,想起了父母。
自从来到这里,她始终心怀内疚,觉得自己一手打碎了父母在老去之前唯一想完成的泳池梦想,虽父母最终让步了,但终究是她性子硬,逼着父母同意她来北美洲留学的。所以她没日没夜地打工,从不要家里一分钱,除了逢年过节,很少打电话回去,因为很怕双方无话可说,落得尴尬。
这样想着,她终于鼓起勇气打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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