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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欠了沈泽一条命,却好像不知道从何还起了。
在一片梵音低唱、香火熏染中,温衍看着手中刚求来的平安符,除了顶边缝线的颜色和花纹有一点不同外,与之前沈泽送给自己的那个差距细微。
耳边是空灵渺远的钟声,穿过一重又一重古门拾阶而来,从浅薄慢慢走向深沉,入耳又入心。
温衍握紧那枚平安符逆着人流下了山,他不知道这样做沈泽会不会开心一点,有没有意义,但他却必须要给自己找些事做。
尤其不能过分靠近沈泽,因为那种从未体验过的复杂情绪在边缘地段徘徊,然后清晰的传递过来,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真要做些什么又无从下手。
温衍重重叹了一口气。
站在沈泽病房门口就是不敢迈出一步。
因为里面住了个魔鬼。
温衍正与自我做斗争,病房的门忽的被拉开,孙局端着一杯正冒热气的茶水出现在眼前,整个人氤氲在一片雾气中,显得格外柔和,看着站在门口的温衍先是一愣,然后赶忙侧着身子让了条道出来,说道:“人刚醒,知道你一个人出去了,硬是要穿衣服去找,你快进去看看。”
孙局说完就大步迈了出去,转过身来一边说着“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一边轻轻带上了门,隐约间,透过关的不怎么严实的门,温衍听见一堆类似于“要不要派两个人在门口守着,万一有不长眼的冲进去碰见他们正在亲嘴可怎么办?”、“肋骨都断了几根,应该不会做什么吧。”、“那也不一定,毕竟死了都要爱。”
温衍:……
“在门口站着干嘛,进来。”温衍听见沈泽的声音,下意识握了握拳头,然后慢慢走了进来。
沈泽看着方白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恍惚间听见的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那种想要捧出肺腑的冲动像是一场最旖旎的梦境,全部系在这人身上。
沈泽低笑着摇了摇头,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有愣头青的潜质。
那半掩着的窗户透进风来,将帘子吹动,温衍上前拉住开环轻轻带上,背对着沈泽低声道:“护士说不要见风的好。”
温衍有些不敢转身,有些不敢面对沈泽,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护士还说了什么。”沈泽低笑着开口,那人站在窗边,阳光从他身上打落,像是一颗不小心散落在心头的星辰,闪烁着,耀眼着,独属于自己的唯一的星辰。
沈泽伸手碰了碰温衍印在被子上的影子,轻声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温衍转过身来,闪躲着视线回答道,他死都不会说刚刚在想如何不动声色的把平安符送出去的。
“方白同志,我替你挡了一颗子弹,这要放在古时候,你知道接下来的走向是什么吗?”沈泽幽幽说着,然后掀着被角腾出小半个床位,极其自然地拍了拍,“以身相许、比翼双飞、至死不渝。”
脑子里闪过歃血为盟桃园三结义等一系列正直到不能再正直的词语的温衍:…………
温衍痛定思痛,看着明显在占便宜的沈泽气的牙痒痒,沈泽挡的哪里是子弹,挡的明明是自己回家的路!
沈泽见好就收,人还没追到手,逗过头了吃亏的一定是自己,于是敛了不正经的语气,说道:“黑二刚进去,外面风头正紧,要想出门的话就跟我说,我陪你去。”
“医生说了要‘静’养。”温衍提醒道,静养的意思就是动都不要动。
“那就要看你了。”沈泽挑眉,“我也想静养,可惜方白同志不太听话。”
沈泽看着温衍,像是忽的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平安符在你那里吗?”照他们口中说的,自己昏迷的时候还一直握着方白的手,连着那个平安符一起,醒来的时候,平安符不见了,方白也跟着不见了。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要是在混乱中丢了就不好了。
温衍听到“平安符”三个字,掩在衣袖下的手猛地一紧,那种突如其来的紧张瞬间在心间汹涌,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内兜里拿出来递给了沈泽。
然后,在他意识到拿错了的时候,那个今天刚求来的、正热乎的平安符已经到了沈泽手上。
温衍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唯一能表达自己心情的,大概只有那句: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第25章 破晓(倒V开始)
沈泽原本没怎么注意,但在抬头的刹那,看着那人忽然抿起的嘴和微微向前又倏地顿住的脚步,显然是有什么哪里不对,于是凝神看着手心里的东西。
果然,这平安符看似与之前别无二致,但却过分干净,上面裁画而开的纹路也带着一种隐约的陌生感。
沈泽眸中的颜色愈加深郁,他将那个平安符紧紧握在手心,抬头看着温衍,直到那人耳尖绯红着避开自己的眼神,才轻笑着说了一句:“所以这就是你早上急匆匆出门的理由,为了它?”
其实沈泽更想说,为了我,说出来是痛快,但怕这人扭头就走。
“你信吗?这个平安符。”温衍垂着眸子轻声说,他其实是不信的,对于这个位面来说,自己就是上帝,他有足够的底气说出“都是假的”四个字,却还是跑了一趟,然后由着那些念头喧哗开来,又一层一层掩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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