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晚上九点多。
    别墅外面传来一声鸣笛。
    顾猛放下手中的德文书，拉开了前厅的房门。
    茱莉娅站在门外，她扎着头发，一身朴素的职装，干净利落，穿着中跟鞋，身姿更加高挑，举手抬足间，威势自露。
    新年头几天各部门大小会议不断，身兼数职的茱莉娅连轴转，工作繁重，今天开了一天会，她的面庞上带着尚未散去的严肃，和悄悄升起的疲惫。
    “一切都顺利吗？”他轻轻问道，今天茱莉娅她们商议武力解决极端分子的事，他是外国人，没资格旁听。
    茱莉娅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沙发，“雷奥妮妮睡了？”
    “睡了，看电视的时候小家伙们趴在我怀里睡得像小猪一样”顾猛笑道。
    茱莉娅想到两个小家伙的睡姿，莞尔一笑，脸上的严肃转眼消失不见。
    顾猛松了口气，求人办事，气氛最重要。
    他接过茱莉娅的包包，又帮她脱下外套在柜子里挂好，又帮她取了拖鞋换好，又给她倒了一杯果汁，又准备帮她按摩。
    “今天你怎么像个东洋女人？”
    茱莉娅转过头，戏谑地看着他。
    呃...
    我华夏超人像东洋女人？！
    太侮辱人了！
    他挠了挠头，“茱莉，你忙了一天，我是你的秘书，照顾你是我的职责好吧？”
    茱莉娅瞥了他一眼，“无事献殷勤，有什么事直说吧？”
    “嘿嘿，我想对你好点不行吗？”
    顾猛在旁边坐下，帮她做头部按摩。
    茱莉娅没有拒绝，闭着眼睛靠在他的怀里。
    这一刻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在汉京宿舍同居的日子，甜蜜而又温馨。
    两人没有说话，客厅里静悄悄的。
    过了半晌，茱莉娅轻轻地道：“你再不说我就要睡了！”
    顾猛犹豫了一下，“茱莉...我想问一下伊凡卡车制造厂...”
    “嗯哼？”
    茱莉娅回应了下，表示继续。
    顾猛更加温柔地伺候着小主，轻轻道，“从建国时起，华夏跟着苏联研发汽车，可惜跟错了师傅，搞了三四十年，始终都没有什么突破，国内准备借鉴国外成功的经验，学习国外的先进技术，可国外在这方面对华夏严防死守...”
    “别卖惨了，说重点！”
    小主有点不耐烦了。
    卖惨没用，他只能直说了，“东德的伊凡卡车不是要处理掉吗？国内瞧上了，想把设备连带着技术人员都打包买回去，亲爱的你估摸着有戏吗？”
    “这就是华夏所谓的枕边风吗？”
    茱莉娅幽幽地道。
    “不是不是！”
    顾猛干笑，这小主太聪明了，不好糊弄。
    茱莉娅闭着眼哼了哼：“不用白费力气了，伊凡卡车制造厂已经归到了奔驰旗下，只是政府考虑到东德人民对这个品牌有很深的感情，才没有对外公布”
    “怎么会这样？”
    顾猛有些失望，“为了公关罗韦德尔，华夏使馆花了不少钱，要是伊凡早没了，罗韦德尔还不明说，这不是在坑钱吗？”
    罗韦德尔是托管局负责人。
    茱莉娅微微笑了笑，“华夏愿意送钱，他凭什么不接受？他的做法没有违背规则，没有损害国家利益，完全是正当的合法的”
    顾猛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只怪韩主任他们太急功近利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专心地伺候起了小主。
    怀中，小主闭着眼睛，清冷的面庞上带着一丝娇艳，如同冬日里的玫瑰，在空气中弥漫的幽香，渐渐浓了暖了。
    他的内心里渐渐地升起一种妇炎洁也洗不掉的瘙痒。
    “亲爱的，昨天我看到徳国有份娱乐杂志，上面评论了世界上在各行业做得最成功的男性，我也入选了呢！”
    他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嗯哼？”
    茱莉娅闭着眼睛，嘴角微弯起。
    顾猛笑了笑，开始自卖自夸，“我只在体育上取得了一点点成绩，可他们对我大夸特夸，说我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性之一，原来欧洲人与亚洲人的审美差不多。”
    “所以呢？”
    茱莉娅嘴角的弧度弯的更大了一些。
    “...”
    某人犹豫了很久，闻着满屋子的暖香，他咽了口口水，有点羞涩地道，“亲爱的，杂志上说我可以入选世界先生？”
    噗嗤~
    茱莉娅终于忍不住笑了。
    “这是美男计？”
    “不是！跟公事没关系...”
    顾猛迟疑了下，很不要脸滴说，“主要是我眼馋你了”
    哈哈~
    茱莉娅捂着嘴大笑几声，忽然又冷着脸，轻哼道：“你认为我是个肤浅的女人？”
    茱莉娅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扭着日渐丰盈的身姿走上了二楼。
    顾猛暗暗怀疑，呃，难道我已经毫无吸引力了吗？
    不！
    没有人能抵抗美色的诱惑。
    他不相信，屁颠颠地尾随了上去。
    ......
    第二天，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鸟儿...他打电话向韩主任报告了一下。
    “喂，老韩吗？嗯，是我，我问了，伊凡没戏...什么？我的声音有些虚？哎，这不是重点，我们说伊凡好吧？...生病？没有，我没有生病，您放心...我们继续说伊凡，我昨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哈哈，这怎么好意思了...咳咳，我们说伊凡好吗...”
    他不停地解释，不停地扶楼，说了半天才讲明白伊凡的事情。
    本韩主任会偃旗息鼓，没想到才过半天，韩主任又打电话来，表示想拜访菲兹女士，能不能安排一下？
    顾猛问了一下有什么事情。
    韩主任表示，想亲自跟菲兹女士谈谈伊凡项目
    顾猛顿时卡住了，不都说了没戏了吗，还要怎么谈？
    韩主任表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有一线希望，华夏绝不会放过这个良机。
    他有点感动，又厚着脸皮向菲兹女士请示。
    菲兹女士冷着脸瞥了他一眼，没有一点昨夜的温柔，直到看得他不好意思，才表示下午有时间，十分钟。
    顾猛连连感谢，孩子他妈的时间太宝贵了，能留出十分钟，算是给了大面儿。
    下午，韩主任带着两位同志来了托管局。
    顾猛下楼迎接。
    “小顾，多谢你啊，你放心国家和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功劳滴！”韩主任笑吟吟地说。
    顾猛撇了撇嘴，自己的功劳多了，大家伙儿能记得住？除非自己的贡献成为高考填空题，年年考。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笑了笑：“韩主任，伊凡项目已经尘埃落定，你们为什么又来谈呢？”
    “嘿嘿，小同志，你还是太年轻啊！”
    韩主任旁边一个矮胖的领导笑道：“菲兹女士说伊凡卖给了奔驰，这是一种常见的谈判技巧，就像你在菜市场买菜，对方说只剩下最后一只猪蹄，这是在叫价，只要我们有诚意，他们一定会重新考虑的”
    “还有机会？”
    顾猛不相信，这两天自己付出了好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难道茱莉娅还跟自己玩虚的？
    “哈哈小顾，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代表国家谢谢你”
    韩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地说道。
    顾猛微微笑了笑，“三位领导请！”
    三位领导上了楼，进了办公室。
    五分钟不到，三人黑头黑脸地退了出来。
    “三位领导，咋样？”
    顾猛迎上去问道。
    “哎~”
    其他两人摇了摇头下了楼。
    韩主任叹道：“菲兹女士曾在华夏留过学，怎么对华夏一点感情也没有呢？”
    呃？
    “这话咋说的？”
    韩主任说道：“我们真心实意地表示，只要能拿下伊凡的造车技术，一切都可以谈谈，可她的条件太夸张了，我们办不到！”
    “什么条件？”
    顾猛有点好奇。
    “菲兹女士说，只要能劝说你加入徳国国籍，一切好商量”
    “噗....”
    天雷滚滚，轰轰轰~
    顾猛惊呆了，都什么年代了，还贩卖人口？
    他好气又好笑地问，“国家能开除一个人的国籍？”
    韩主任挠了挠头顶，“没听说过，你是国宝，不说我们没资格开除你国籍，就是大领导也不行，所以我们希望菲兹女士能换一个条件。
    可她一口咬定，只要你能加入徳国国籍，别说一个小小的伊凡，就是大众汽车的核心技术也可以卖给我们，帮我们创造华夏大众品牌汽车”
    顾猛哭笑不得，怎么感觉像是在谈嫁妆？
    “韩主任，菲兹女士在开玩笑，您别见怪！”
    “不是开玩笑！”
    韩主任郑重其事地说，“据我们所知，菲兹家族是大众集团的大股东之一，菲兹女士未必没有那个能量”
    关于菲兹家族的事情，顾猛也听说过一些。
    茱莉娅的父亲叫弗里茨·菲兹。
    老菲兹是个大资本家，祖上是做军火生意的，战后做投资机械制造和汽车生意。
    传到了老菲兹手里，又专注于金融投资。
    目前菲兹家手中拥有众多大型集团公司的股票，其中包括大众。
    但这属于菲兹家族，茱莉娅有这个能量吗？
    这女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必须要收拾一顿！
    哼！
    等韩主任等人离开，他气冲冲地走进了菲兹女士的办公室。
    “干什么？”
    办公桌后，菲兹女士冷冷地瞥了过来。
    顾猛瞬间怂了，他不满道，“我真是太傻了，真的！我帮你们双方约见，你们却把我当作谈判的筹码，幸好我身价贵，要是稍微便宜一点，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茱莉娅弯着嘴角，指着桌上那堆土特产道，“他们三个进来先是跟我讲人情拉关系，又说条件随便开，我随便开了个条件，他们又办不到，怪我吗？”
    顾猛不太了解内幕，不好做评价，他想了一下说，“伊凡项目还有机会？”
    “当然，买下奔驰，再把伊凡卖给你们，不是很难...只要你能加入德国国籍，别说一个伊凡卡车制造厂，就是大众汽车也是可以交易的”
    换国籍是不可能，顾猛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谈。
    他玩笑道，“亲爱的，我有那么贵吗？”
    “你？”
    “一文不值！”
    “只不过我的孩子需要一个爹地而已！”
    茱莉娅轻轻地叹道。
    顾猛沉默了。
    “你下去吧！”
    茱莉娅摆了摆手，“去跟他们说，别在伊凡项目上费心了，徳国政府有隐形规定，不会把汽车技术转让给华夏！”
    “为什么？”
    顾猛走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因为大家都不希望华夏能制造汽车”
    茱莉娅解释道，华夏汽车行业是国有企业，人多力量大工资低，不用在意市场规律，一旦学会了造汽车，就可以花费很少的代价，制造出极为便宜的汽车，就像是华夏的衣服，一件衣服几块钱。
    等到华夏汽车进了国际市场，会对国际汽车市场价格带来很大的影响，这就是倾销。
    各国汽车行业不想培养一个竞争对手，便达成了一种默契，对华夏设置技术壁垒。
    顾猛有些无奈，他握着拳头道，“未来华夏一定可以制造出自己的汽车！”
    “我相信！”
    茱莉娅认真道：“华夏人聪明勤劳善于创造奇迹，所以各国才会重视华夏，有时候敌视也是一种重视，你应该觉得骄傲！”
    “有道理！”
    他舔了舔嘴，勇敢地干了这碗毒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