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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平时,宁修或许还有精力跟顾承泽掰扯,说几句软话,把注意力从这件事上引开。
但今天他打了官司,还跟万奇奇的辩护律师讨论了很久。刚上床躺着,就接到了张秘书电话,急匆匆地赶过来……宁修是真的累了。
宁修脸色苍白,语气疲惫……顾承泽就算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忽然坐起来,伸手去抓宁修的手,说:“累了吗?累了就在这里睡一下——”
宁修的手很凉,还带着一些水汽。顾承泽忍不住想:外面下雨了吗?
宁修慢慢抽走,手指头在顾承泽的掌心拂过,带起一阵痒意之后又很快消失。
宁修说:“您还在输液,医院病床也小,下次吧。可以吗?”
顾承泽才反应过来,宁修以为自己想跟他做那事。
难道自己在对方心里,就是一个色/欲熏心的黑心老板吗?
顾承泽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可宁修用软软的语调问他:可以吗?
顾承泽盯着宁修不断颤动的眼睫毛看,说:“旁边有陪护病房,你就在那里睡吧。”
宁修说:“好的。”
然后转身往外走。
顾承泽看着宁修的背影,忽然觉得心脏空落落地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从身体里抽出去了。
他低头一看,发现刚刚坐得太急,针头滑出来了。血液从针孔里倒流出来,把床单都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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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泽叫了护士来处理这些,宁修一直没出现。
顾承泽问:“刚刚去陪护病房的那个人呢?”
护士说:“他?他好像睡着了,他很累的样子。”
顾承泽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重新扎针之后,还要再滴一瓶药水。那药水冰冰凉凉的,通过透明胶管输进身体里,顾承泽觉得身体都凉了一些。
后半夜终于睡着了,但顾承泽睡得并不好。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宁修站在全世界最高的建筑物上,纵身一跃,向下跳去。他就站在宁修旁边,想拉没有拉住。他想去救宁修,所以也要翻身跳下去,却没想到有一个人拉住了他。
顾承泽一转身,发现拉住他的人是林可。林可脸上带着美丽而诡异的微笑,说:“宁修死了!”
说完之后,林可的脸逐渐变模糊,最终血肉淋漓。
顾承泽吓了一跳,说不清是因为宁修的死讯,还是林可的恐怖变脸。他挣脱林可的束缚,也跳了下去。
巨大的失重感传来,顾承泽浑身一震,然后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感到巨大的空虚与害怕,他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宁修没死。
宁修怎么可能死呢?
胃又痛了起来,这一次比先前要来得更剧烈,更突然。
顾承泽想按铃叫护士,但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床头柜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顾承泽再想伸手,就已经痛到不行,只有捂住肚子的精力了。
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滑落,顾承泽痛到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正在这时,宁修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响了起来。
“不痛不痛,别怕,我已经叫护士了……”宁修半跪在床上,身上穿着单薄的卫衣,肩膀上还披着一件外套。
宁修抱着顾承泽的上半身,轻轻揉捏顾承泽的肚子,说:“不痛,不痛……”
宁修的手柔软极了,温度比顾承泽的体温略低。奇怪的是,被这样照料着,顾承泽竟然觉得疼痛真的缓解了一些。
护士急步小跑过来,说:“这是止痛药。”
宁修接到手里,说:“我喂他。”
顾承泽拽着宁修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宁修皱了皱眉。
护士说:“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宁修说:“不用了,剩下的我来就可以,谢谢你。”
护士离开了。
宁修倒了一杯水,手心里摊着几颗止痛药,要给顾承泽吃。
顾承泽相当狼狈地吃下,疼痛又缓解了一些,终于能够看得清宁修的脸了。
顾承泽松了一口气,说:“宁宁,你还在这里。”
宁修表情关切,说:“你现在好些了吗?”
宁修要把手里的止痛药和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因此稍稍起身,像是打算离开的样子。
顾承泽连忙抓住宁修的手腕,说:“不要走。”
宁修愣了一下,说:“我不走,我就在隔壁房间。”
顾承泽却还觉得不够,他把宁修抓得更紧,说:“别离开我,我有钱。”
不知道为什么,顾承泽竟然会觉得,他只有用钱可以留住宁修了。
宁修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顾总,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钱买到的。”
顾承泽心脏一痛,以为宁修要离开自己了。
没想到下一秒,宁修掀开了被子,竟然就这么躺了进来。
窄窄的床上睡了两个人,为了不掉下去,两个人都只能侧身睡着。
宁修窝在顾承泽怀里,双手覆盖在顾承泽的腹部,一下又一下地缓缓揉着。
顾承泽担心宁修悬空,因此一只手抱住宁修的背,像是要把他“兜”着一样。
“我梦到你死了。”顾承泽说。
宁修说:“嗯,人都是要死的。”
宁修语气太平静了……平静里带着某种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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