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时间已过7点，被拖拖拉拉的案子绊住脚好不容易脱身的相泽消太只来得及换
    上最后一身干净的黑衣服就出门了，他不喜欢迟到。
    最近杀人鲸的消息不少，想来也忙得很。没别的意思，至少眼不见为净。
    逆俣宅门一开老男人就不自觉拉长了脸，面无表情毫无诚意一声晚好，相泽消太轻
    车熟路的自己摸进去了。
    起先他就觉得很好笑，虎鲸本是人高马大以凶狠闻名的前十英雄，偏偏每次见到他
    都没有好脸色。
    不是隐晦的打量这个比自己矮小了那么一点的后辈(跟打量小鸡子似的眼神)，就是
    莫名奇妙的暗示他炫耀自己跟老婆多恩爱女儿多黏他。
    开始相泽消太还以为只是黑帮虎鲸天生没有好脸色，没多久看出来了他也只觉得可
    笑，他又没什么可争的，前十英雄还是前辈居然这么小家子气。
    才到客厅，还在叽叽喳喳看电视的双胞胎姐妹立刻立起身子乖乖起身跟他问好，
    “老师好。”
    他颔首，冷硬的语气柔和下来，“晚上好。”
    为什么会是黑帮虎鲸？
    饶是相泽消太也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原本在他周围转来转去，踩在不惹他烦的线上
    逮着机会就要撒娇的猫咪的冷落来得猝不及防。
    他还在思考着如何拿捏两人的关系时，突然就被这个惊掉人眼球的消息打到脑袋上……
    距离第一个学期刚放假没多久，那个多事之夏中无论是林间合宿还是考试八神凛久
    都往里头画了关键一笔。
    她同“热血又爱惹事”的绿谷爆豪等人有着很大差别，平时里话少不起眼，关键时刻
    总能一针见血的捋出思路行动，谁也挑不出大错来。
    临时英雄执照考试时的表现更是得到各方肯定，分数相当高，欣慰是自然的，可偏
    偏结束之后才大显身手的少女却不见踪影，谁都联系不到。
    让拿到执照的孩子们都先回去，相泽消太一边试图给她发消息自己找找，设施内部
    总不会出事他倒不怎么担心。也是这时开始他发现事情的走向彻底偏离了他的预料。
    工作人员休息室附近人来人往，相泽消太轻易就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
    “有没有好一点？痛不痛？”少女关切的询问中混入哗哗水声，嘟嘟囔囔的抱怨让相
    泽消太走近点才听清，“焦冻他们真是的！火风墙也太作弊了嘛……”
    “这点没事的，不疼，顶多皮肤有些干而已，”是熟悉的低哑声线，只是与战斗中不
    同，是小心收敛过凶性的憨厚。
    从微开的门缝中可以看清里面的场景，相泽消太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实习期选的虎鲸
    事务所。现下里面只有两人，那么多工作人员愣是一个都没看到。
    “好吧，还好我带了很多水，”白发少女心疼的说着又掏出一瓶水往坐在地上的男人
    头上倒哗啦啦啦……
    给场上暴揍考生的大虎鲸浇水ing……
    这场景怎么看都挺滑稽的，但是相泽消太笑不出来。两人的亲昵明显已经越界，在
    他的疑惑中像是印证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想，逆俣空悟斟酌着小心开口询问，
    “你和轰同学关系很好吗？”战斗中的默契不必说，直呼其名更是显示出非同寻常的
    亲厚，这就让虎鲸有些在意。
    “国中的时候就是同学了……空悟先生是在吃醋吗？”女孩反应很快笑得眼睛弯弯，看
    到这个平日里自信满满的大男人小心眼儿的样子越发觉得可爱。
    “一点点…”男人嘴硬，见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就开始得寸进尺，“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凛久红了脸，小声嘟囔，“哪有这么小心眼的！”说着对着眼巴巴的大鱼鱼她
    却还是心软了，凑上前去将软乎乎的唇瓣印在空悟先生的吻部……
    久违的感觉到眼睛干涩刺痛，在诱骗未成年少女的无耻之徒再次提出无理要求前相
    泽消太一把推开了门。
    凛久一下脸上血色褪去，相反，气势汹汹的黑发英雄总是无精打采的眼睛隐隐冒红
    光。
    “…唔”，看起来超生气的！！！少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个字来干脆往人高马大的
    空悟先生身后一躲…反…反正空悟先生会保护她的……
    当场捉奸的相泽消太眼见着女孩缩到虎鲸身后烦躁感愈盛，呲着牙，“你躲什么！”
    “Eraser   head，对你的学生出手是我不对，”看清来人逆俣空悟就不再胡闹起身
    挡在他的女孩前面，这种事男人得有担当，“或许不能理解的人很多，但我确实绝
    无半点玩笑之意，以结婚为前提进行的慎重交往。”
    相泽消太很少动怒，大多数时候都冷淡得不像正常人，此时看起来却比黑帮虎鲸还
    暴躁，只是极力耐着性子，“身为英雄对心志未成熟的未成年人进行不正当诱导，
    只要泄漏出去你该知道后果。”那些没事找事的媒体记者可乐意得很。
    “我不认为与凛久交往有何不妥，自己选择的女人就是最好的，自然不会让她受到
    一点伤害。”霸道虎鲸很少讲这些大道理，私下里认准什么事情凭谁都拉不回来。
    显然逆俣空悟将泡了同僚学生的事情不打算上升到所谓的品格问题，“这是私事。
    就算是监护人也不能连恋爱都禁止吧。”
    他没有给相泽消太说话的空隙继续说道，“凛久的情况我也知道，总是麻烦外人也
    不合适，她也快满16了，结婚之后也能名正言顺搬过来，到时还得麻烦Eraser你签
    个字。”(出于并不知道所谓监护人就是孩子亲爹，虽然感激但并不想继续让自己女
    人麻烦其他男人的心理)
    外人？到底谁才是外人？？相泽消太到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比任何时候都大，他
    都不知道怎么按住自己暴躁的拳头，“就算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未成年也是事实，谈
    这个问题未免太早。”(来自以为两人居然已经进展到谈婚论嫁地步即将私奔的震惊
    伪事实)
    “不早了，我女儿很快就得上幼儿园了，早安排省事！”虎鲸(高兴的)咧开嘴一笑，
    亮出一排利齿。
    只解读出嘲讽的相泽消太觉得简直不可理喻！你女儿？！！谁是你女儿？！！他瞪
    向逆俣空悟身后的少女。
    自空悟先生说出结婚话题就脸红得不行的凛久手指搅着衣服一角，被相泽消太瞪得
    一缩，往虎鲸身后藏得更深了……
    ……
    事情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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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底向诡异的方向一路狂奔不回头。
    但相泽消太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是黑帮虎鲸？
    比他还老，比他还丑，比他还凶，两米巨人和娇娇软软的少女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
    违和，为什么……
    少女经常对着手机笑得甜蜜，每天都要在阳台煲电话粥，假期有空会带着女儿们一
    起出去玩，回来时两只猫崽总是对大鱼鱼念念不忘……
    无论训练还是上课凛久都表现优异，反而看起来比前段时间更加神采奕奕，笑容灿
    烂晃眼。
    山田阳射说过恋爱中的女孩最是光彩照人！被疼爱的女孩子幸福与活力洋溢在脸上
    根本无法掩盖！可那又怎么样？她仍然恭敬的唤着老师，撒娇撒泼热情洋溢的笑脸
    却都对着另一个人去了。
    一向讲究合理性的相泽消太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拒绝这一切的发生，再怎么觉得这种
    差距太大的恋情不会长久他也只是个旁观者。
    虎鲸的求爱是热烈的，他不吝惜一切能让他的女孩他的女儿感到安心幸福的做法，
    有时看起来很夸张很滑稽，会让相泽消太撇着嘴心想他死也做不出来！
    但女孩的笑容能照亮整片空间，欣喜之意叫人想忽视都做不到，然后她就会被迷
    惑，欢喜中反而更加心疼那个明显用心险恶的鱼头！
    耐心的劝诫阻止不了一心陷入爱河的少女，最后他还是不得不在婚姻登记上签了名
    字。
    那坨巨丑的鱼头抱着他的女儿搂着他的女孩趾高气扬的离开他的公寓，还带走了所
    有东西。
    麦克惊讶于相泽消太用男主剧本居然打出了路人线！嘴上将横刀夺爱的卑鄙前辈花
    式骂了一通，但其实要不是绿的是他挚友他还是挺欣赏虎鲸这种雷厉风行的行动力
    的。
    原本塞得满当的公寓一下子变得清冷，坐在地上对着四周空荡荡的墙壁时总是让他
    心生疑问，他从前自己住的时候有那么空吗？
    没有了工作时也要蹭过来叽里咕噜说不停的女儿们，也没有时不时搭话使唤他的小
    妻子，耳根终于清静下来，清静到让人无所适从……
    夜半打开家门，里面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专门为他留的一盏小灯，也没有那一声
    甜软的“你回来了”……累极便仰躺在地板上，空气中只余下违和的呼吸声，相泽消太
    鬼迷心窍的张嘴，
    “……我回来了”，
    音节砸在墙壁被撞得七零八落，只剩冰冷的回音又钻入他耳畔……
    不过才一周时间他就又裹回睡袋做拉里邋遢的单身汉，冰箱里塞满了果冻也再没人
    会说他半句。只有被驯服了的味蕾告诉他，果冻有多难吃。惨，是今天的相泽，明
    天的相泽，是所有人同情惋惜的相泽。老男人依旧是铁石心肠，对谁都没好脸色，
    从前还能称一句个性，现在同僚看这个男人就像在看大草原，绿绿的一片让人忍不
    住胸襟开阔，多宽容几分，相泽消太让他们滚。
    虽然以逆俣空悟的财力养一窝猫轻轻松松，相泽消太还是每月按时打钱，比约好的
    费用高出许多的那种打钱，反正他留着也没用。
    相泽消太去见两个活泼好动的小猫时总要同她们玩一阵，那大约是他如今生活中唯
    一能真正放松的时候了。他一周去看一两次女儿，但有时太忙或者任务，计划永远
    赶不上变化，改期爽约也时有发生。
    不出乎意料的结果。
    开始时爱華还会一如既往的黏着他玩，唤他爸爸，然后下次，再下次，每次都能感
    觉到细微的差别。没过多久，相泽消太再次走进女儿房间时，孩子便只是瞥了一眼
    他就移开视线各玩各的了。
    虎鲸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时孩子们扔下手里的玩具争先恐后扑进他的怀抱，亲昵而
    软糯的嗓音“爸爸爸爸”的撒着娇，甚至在催促下才不情不愿的过来说“叔叔吃”。
    那时他就知道，他这个爸爸做到头了。
    吃进去的果肉在唇舌泛滥甜腻，却在胸膛蔓延苦涩的麻痹，迟早他连“叔叔”也保不
    住。相泽消太是个失败的父亲，也是个失败的男人。
    逆俣空悟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隐晦的示威和警惕，相泽消太只觉得名扬全国的大
    英雄私底下气量实在小得可笑。
    只是见过太多次之后相泽消太终于回味过来。
    每回见到少女她都是相当幸福的样子，红润的脸颊娇艳明媚的笑容。相泽消太善于
    捕捉细节，她备受滋润的满足模样哪怕有心理准备依然刺痛他的眼。
    婚姻形式的意义远不及鲜活的画面，她是否也会像从前对他那样向另一个男人投怀
    送抱嘟嘴撒娇，极尽任性的讨要摸摸和关注。且那个男人会叫她如愿以偿，抚摸发
    丝，脸颊，吻她娇柔的蜜·唇，抚遍那细嫩的肌肤每一寸，都打上他的记号，从里
    到外都占有……
    这太过奢侈了，光是失礼的稍微一想，就让人失态。但一切都已经晚了，终于在无
    数个孤寂的夜里品尝出嫉妒的躁动感，相泽消太才承认自己输得彻底，而不是再找
    什么不适合的合理虚伪。
    人说到底也就是动物。
    动物界的求偶无奇不有，孔雀开屏不过是最常见的一种。将自己装饰得最好，或是
    搭窝筑巢献殷勤，送花送送果一切能叫对方欢喜能让自己被选中的东西。
    虎鲸当然得戒备他，这是一种合理的机警。一山不容二虎，好不容易到手的萝莉老
    婆他当然得护食，叫相泽消太离他的女人远一点。
    这人在外都是人模狗样的。自从娶了妻，黑帮虎鲸更是名声显赫甚至有取代安德瓦
    登上榜首的趋势，凶狠恶劣也变成了威风八面。
    只有常常造访的相泽消太知道，这家伙在家里不过是憨到有点傻劲儿的鱼头，将房
    子改造成猫屋不说，枉他长那么大个子却对矮几个头的老婆点头哈腰百依百顺。
    因为是特殊。
    少女是聪慧乖巧从不叫人操心的好学生，那些生动的表情耍赖任性只会展现给一个
    人看。
    曾经是相泽消太，但他不明白。
    他想起应该是命运转折的那天晚上，她平静的笑容，笑得勉强。没能等来抚慰心灵
    终究会干涸，是失望也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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