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工作还在缓慢推进，但依旧并不如希望那般顺利。
    相泽正义搬了块白板挂在墙上，让国尾航平、杉本怜和北条一辉把报告的数据写上去，方便进行对比。
    被划分到a档的三十二本数据，都没有出现矛盾的，小仓工厂的技术人员果然还是准备充分，没有犯下低级错误。
    相泽正义不准备继续验后面的部分了，已经在这个方向投入了两个小时还没半点希望，就应该趁着沉没成本还不高的时候及时止损。
    他将人手重新分配，杉本怜、国尾航平和北条一辉这三位有专业知识的人，每人负责一个部件有关的所有报告的审查。
    有坂静香则从被分为c类的报告中随机抽取几本，检验里面的数字是否真的符合本福特定律。
    宣布完下午的工作安排后，相泽正义便匆匆离开了会议室，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北条一辉并不觉得相泽正义这种对目标清晰又自律到严苛的人，会想方设法偷懒，所以应该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
    当然如果自己是那个男人，那十有八九真就摸鱼去了。毕竟看局势，相泽正义升任部长已经是板上钉钉，就算这次调查工作没做好，也就是把这个过程再延迟一点时间。
    北条一辉握着一本转向传动机构部分的报告，看着这一行行数据和繁复的计算式，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大家的专业叫车辆工程，但自己的选择的研究方向是先进车身设计。对转向系统的知识，也只剩下些许模糊的印象了，要做下去真是费时费力。
    抬头看看对面，杉本怜倒是游刃有余，一边一页页往后翻阅，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但边上的国尾航平就不一样了，老课长正面露难色，毕竟年龄和职位摆在那里，且不说脱离一线工作多少年了，课长当年能学到的知识，估计也没办法适用到现在的车辆上。
    国尾课长取下老花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抬头时与北条一辉四目相对，老课长眼睛一亮，似乎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
    “北条君，陪我出去抽根烟？人老了，精力不行了，得抽点什么才能提得起劲。”国尾航平站起身向北条一辉发出邀请。
    “好，人在下午啊，确实不容易打起精神。”北条一辉起身跟了出去，这种摸鱼的机会属实难得。
    正在核验数据的有坂静香抬起头，看着两人向门外走去，有些奇怪，没听说过前辈还抽烟啊。
    二人走到楼梯间，确定说话内容不会被那边听到后才停下。
    国尾课长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盒，拿出一根递给对面的北条一辉：“来颗，万宝路的。”
    北条一辉摆摆手，并没有接。
    “万宝路，进口的。”国尾航平以为是北条一辉觉得自己递的烟不好。
    “国尾课长，我不抽烟的，您抽吧。”
    国尾航平点点头，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见谅啊，平时只能抽万宝路，抽别的我咳嗽。”
    结果刚吸一口，老课长就咳的厉害，北条一辉赶紧上前拍拍老课长的背，好一会这气才给顺过来。
    这一通搞得憋得老课长脸通红的，感觉场面挺尴尬，只能想办法解释：“估计买到假的了，味儿不是很对，等下了班我找他们去。”
    北条一辉点点头，果然吸烟有害健康，不吸烟的人还是不要跟风尝试的好。
    国尾航平小心翼翼的把手上这根万宝路吸到烟屁股，才丢进垃圾箱，这爱惜程度，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烟。
    “北条桑，真是时代变了啊，现在不得不服老咯。”国尾航平终于弯弯绕绕的说正事了。
    “国尾课长何出此言，我看您还宝刀未老呢。”北条一辉也只能接着他的话，看还要说什么。
    国尾航平摇摇头：“不是客气，说实话我脱离一线工作有十几年，现在看个报告也看不懂了，这怎么能不服老呢？”
    “这算不得数，像我虽然在一线工作，可也对那些数据无从下手啊。”
    难道是想让自己帮他干活？北条一辉拿不准老课长的意思，所以决定挑最安全的答案说。
    国尾航平等的就是北条一辉这句话，他之前擦眼镜时，就看见对方没有在干活，而是东张西望。
    当时就觉得，这个年轻人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专业素质差点意思所以下不了手，于是特来结成攻守同盟。
    “唉，这该如何是好啊，相泽课长指定我们去干那些活，这是对我们的信任，结果我们不能完成，这是辜负了次长对我们的信赖啊。”
    “您说的没错。”
    北条一辉看着国尾航平表情忧愁，难道真是为拳拳报捷太格特之心，不能实现而担忧？
    “所以不如这样，为了不让相泽课长失望，我们就装作在不断推进工作。”国尾航平终于说出了，叫北条一辉出来聊天的目的。
    老狐狸的尾巴这不就露出来了，这位老课长，果然也是一个不输给西村大介的老摸鱼怪了。
    “那样，还是不太好吧，毕竟相泽课长是布置了任务的。”北条一辉并没有直接同意，谁能保证国尾航平不也是在找一个出事后，能给自己垫背的人呢。
    国尾航平只当是北条一辉不知变通，继续解释道：“这不是说我们就不干活了嘛，而是我们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去重新学习这些知识，在这期间为了不让次长担心，所以做一些善意的谎言。”
    老课长都想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了，北条一辉再拒绝就挺伤关系的了，这绝不是因为自己不想做这些活。
    “那国尾课长，我们就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北条一辉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对方的说法。
    “对对对，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北条君说的真是好啊。”国尾航平非常高兴，又抽出一根万宝路点上，猛地一吸，结果又莫名其妙咳嗽起来。
    北条一辉走过来，想再帮对方顺顺气，结果老课长摆摆手，让北条一辉先回去。
    “咳咳，我，我没事，咳咳，我回头，咳咳，一定得去，咳咳，找卖家算账，咳咳，怎么能卖，咳咳，假烟呢！”
    看来吸烟这件事，果然是有害健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