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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起了玉。
是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鬼。他向我笑,看着我的目光异常熟悉。
他的脖子上,有一块和我差不多的玉。
他把玉递给我,问——
“你叫什么名字?哥。”
《完》
(196)醉酒
一
六月,夏雨靡靡。我坐在窗边,看外面烟波湖色,有一种难言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我与然思在一起,已经两三年了。
一直过得挺好的。然思的个性好,做什么事情,都不急不躁。真的在一起过日子,我方才发现,其实我与他相同的喜好挺多。
都喜欢吃咸吃辣,各处游山玩水,丈人是西山红叶生的事情,后来我也知道了。
那些没来得及刊印的秘本我都看了。柳老太傅真非同常人,这么个古板老头子,居然生的出我丈人那样的儿子,才有这样的然思,便宜我捡了个宝。
我就觉得,我和然思在一起,太和顺了,和顺到没有波澜……就好像少了点啥。
比如中午我想吃火锅,他说说他也想吃。他说他今天不想出门,恰好这天我也懒得动。
再比如,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不管,何时,何地,他都没有二话。
不会说亭子不够隐秘,是否会被人看到。
不抱怨山坡上不够干净,不会推开我说,夜晚的庭院中太凉,能不能回房……
我们都是和和美美地从开始到结束。我问他有没有太过分,他都不说什么。
(197)他淡定与我一起沐浴,淡定地睡觉,还不忘记把乱丢的衣物归置整齐,淡定地被我抱着,到了第二天早上,淡定地起床。
总之,就是,时时刻刻都那么淡定……
我有意趁他忙着处理生意的时候去滋扰。夺下他的账本和笔,他既不会推开我,也不会说别闹,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抬手把桌上的砚台茶盏之类挪挪位置,然后就是我想干啥干啥……
事后。他整好一闪,把东西归位,重新坐在桌前,好像刚刚不过喝了杯茶。
我旁敲侧击地问他,然思啊,你有没有觉得我哪里不好?
他便笑一笑说,没有。
我问,真没有?我这人毛病很多。
他说,大约是我的毛病也很多,所以我不觉得你毛病很多。
我就不再问了,心中更加寂寞。
柳桐倚,柳桐倚,不知道是不是名字起得出了问题。他从来都不会说“不同意”。
喜欢的东西,他不会吃很多。不喜欢的东西,他也不会吃很少。
卯时起床,两更就寝。早上喝清粥,晚上喝淡茶。
我觉得,我在他眼里,说不定就是早上的那碗稀粥,晚上的那杯淡茶。
(198)我连他喝醉的模样,都没见过。
然思说他不擅长喝酒,很容易醉。
我每每不怀好意地引诱他喝,一两杯之后,他总放下杯子,道,真的不能再喝了。
然后继续吃饭。
今天中午,也是这样。
我在窗边坐了一时,去午睡。
闭上眼回忆起当年。
酒醉是最容易显露出真性情的时候。
楚寻喝醉了就容易哭,边哭边笑变问我,王爷,你说我这种人算什么。
我说,你是本王的阿觅,别的什么也不是。
他便笑得越发大声。
云毓喝醉了嗜睡,让他去床上躺着都不耐烦,我要挽他去睡,袍子都被她扯烂过。
就连启赭,也在我面前醉过。揪着我说,叔,其实朕心里很苦。
我说,叔知道,做皇帝哪有不苦的。然后伙同小宦官费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哄上龙榻。
到得第二日,我还不得安生,必要被传召。
“朕昨天与皇叔共饮,后来似乎醉了,不记得什么了。”
(199)我非常肯定地说:“臣也醉了,亦不记得什么。若有失态之处,请皇上恕罪。”
我那皇侄这才露出一丝儿的笑,把这一页掀过。
但就这样,也比柳桐倚醉都不醉一次好。
我景卫邑一般不执着于某样事情,但要执着了,就非把它做成不可。
下午,我就出去市集上逛,竟真被我寻到一件好物。
一个番子老汉挑着担子在市集上卖一种酒,据说是他们番国的秘酿好酒,我尝了一口,味道与新打出来的椰子浆差不多,但,据说,后劲极足。喝得一斤酒的好汉,五杯之后,都要醉倒。
我大喜,掏出一锭银子:“老丈,这担酒,我全要了。”
二
晚上我让人把晚饭摆在卧房的外厢中,支开左右,只剩我和然思两个,对面而坐。
我道:“你与他们谈事情,忙了一天,晚饭我让弄了些好菜,恰好在市集上有卖这种番邦的果浆,和椰子浆一个味道,说是酒,但我尝了,没什么酒性,你不好酒,喝这个看看是否合意?”
然思接过那一琉璃碗“椰子浆”,尝了尝,我问他:“好喝么?”
他笑了笑:“新鲜椰浆的味道,在此处能喝到,真难得。”
我昧着良心说:“我知道你喜欢椰子,特意把一担子都买回来了,多的是,慢慢喝。”
(200)然思又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垂眼喝那个“椰浆”。
看着他刚才的笑容和目光,我心中忽然有些罪恶。不行,不可心软,我只是想看看然思不淡定的模样。这也是为了日子更有情趣,能让我俩更加恩爱河蟹。
我想象了一下期待中然思醉酒不淡定的样子,以及之后的他在我怀中的那样这样……屋中顿时更加热了,我的心好像此时的烛火那样摇曳。
然思自然没有发现我的澎湃摇曳,他放下琉璃碗,开始吃菜。
我特意把一碟辣菜放在他常夹菜的位置,用足了蜀地刚运来的辣椒汁,饶是他能吃辣,估计也难降得住这个味道。
果然,他吃了一筷菜,顿时端起那碗“椰浆”,喝了一些。
我说:“这个菜是不是太辣了?快吃些青菜。”替他添了一块绿蓉小饼炝菜心。
他吃了眉头微微皱了皱,我赶紧跟着吃了一口,假惺惺地说:“怎么这么咸?”
于是他又喝了一口 “椰浆”。
我跟着给他夹了盐焗鸡,辣油螺丝,酱云腿……夹菜的时候我的手有点儿抖,如果不是好脾气的然思,换第二个人坐在这里,估计就会拍下碗问我:“到底是厨子想弄死我,还是你想弄死我?”
但是然思他没有,他只是问:“今晚的饭菜为何口味有些重?”
我恬不知耻地说:“哦,可能是老孟喝多了,没放好调料。”
然思就不再说什么了,只喝了喝那碗“椰浆”,我本指望他喝几口醉了,没想到,他居然把(201)一碗喝完了。喝完之后,他把琉璃碗放在一旁,开始喝粥。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发现他神态很正常,像以往一样冷静,并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那番邦老汉骗了我?我下午明明拿两个小厮试验过,同样大小的碗,半碗,他们就醉成泥了。还是说,然思的酒量其实比我想象的好……
他根本喝不醉?
我还在思忖,一只不知从哪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