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一场梦
    地震，繁忙。
    徐凡一直忙到深夜，但他来不及休息，依旧在忙。
    直到不止多久，他才靠在墙角不止何时竟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像是回到了某一个时光，又像是一段不属于自己的二级乙。
    徐凡的心好狠，他用刀片在手腕上划了个口子，不是为了自杀，而是为了证明他不是在做梦。
    鲜红的血从皮肤渗出，一滴一滴低落在地上，红的鲜艳，也有些瘆人。
    徐凡从老旧的床头柜旁，撕下一块破布，缠在伤口上，皱了皱眉，又散开，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爸，对不起！”
    徐凡坐在上房炕边上，对着面前抽着水烟壶的父亲说道：“我……”
    徐父的名字很土，在当时那个年代却充满别样的意义，他猛得抽了一口水烟，打断了徐凡，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妈好。”
    徐凡握紧了拳头，他怔怔的望着父亲，徐父继续说道：“但这些不是你关心的问题，好好学习，等毕业了当个老师，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
    在哪个年头，师范生在农村人眼中，那就是真正的大学生，而且未来是要吃铁饭碗的。
    很光荣。
    但徐凡知道自己的未来和老师无关，况且现在他得想办法挣钱，给母亲治病。
    什么富可敌国，什么对钱不敢兴趣，亦或者小目标都是一个亿，这些问题他现在根本不会去考虑。
    他考虑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赚够母亲治病的钱。
    但他没有反驳父亲，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爸，我明天就回学校。”
    ……
    从母亲病逝后，他浑浑噩噩的、跌跌撞撞的，狗血的被车撞死之后醒来，到他认清重生的现实，他骑着二八大杠走了一天的路，从市里骑回了农村老家。
    再到他硬拉着母亲去了县医院做了检查，确认了病情，让父母善意的谎言无所遁形，只能硬着头皮，面对现实。
    最后，他用刀片证明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这个过程用了三天时间。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太过鲁莽，也许自己应该先默默的赚够钱，再带着母亲治病。
    但他很清楚，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
    这可真是个可笑的命题，那就这样吧。
    徐凡背了一背包锅贴馍馍，当做干粮，重新步行踏上了回市里的路。
    回去之前，他叮嘱父亲，母亲的饮食要清淡，可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再次发现，原来人总是无法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满足，无论这件事是好是坏。
    其实，他早就懂了这个道理，但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即使重生，也依旧普通。
    就家里的情况，不用叮嘱，貌似也很清淡。
    回市里的路程。
    他同样骑着二八大杠骑了一天，脚疼，腿疼，手疼。
    浑身酸痛乏力，但他的精神头依旧很强烈，他必须得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赚钱。
    重生后的这些天，他很忙、很累、跟疲惫。
    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重新睁开眼，只是梦一场。
    可他想了无数种方法，都没能找到合适的赚钱手段，或者说赚快钱的方法。
    把干粮扔到学校柜子里，稍作休息，他就去了市中心，准备看看，找找。
    想不到不代表不存在，也许有什么未来发展很好的自己一时没想到而已。
    此时，他的身上仅有128块钱。
    够了，也不能不够。
    他这样想着，骑着自行车在城区里四处转，四处看。
    没有上油的自行车铁链，嘎子嘎吱的响个不停，就像是一条鲜红的打人鞭，在催促着徐凡，快点！快点！
    徐凡看到了菜市，卖菜？不行。
    徐凡看到了饭店，开饭店？不行。
    徐凡路过市郊的玻璃门市，犹豫不决，最后还是不行。
    ……
    第一是不了解，第二是没办法快速赚钱。
    他的身上仅有128块钱，能做什么？
    他想到了自己重生前的职业，房产经纪人，也就是中介。
    此时，未来市值600亿的贝壳还没有出现，他的前身链家也才刚刚成立一年，而距离自己所在的城市有八百公里远。
    他想开一家房产中介店，但就自己的128块钱，根本没用，但这可以是未来方向，可现在呢？
    他的目光从近处看向远处……
    也许是天不绝人之路，也许是命运对他确实眷顾，他看到了一个老人，手里摇着拨浪鼓，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
    当啷！当啷！
    这一刻，徐凡觉得这声音悦耳动听，可真是完美。
    那个老人的自行车上，绑着各种各样的小物品。
    有女孩子用的发绳、沙包、毽子、还有棉花糖和豌豆糖、牛奶糖。
    有男孩子喜欢的磁带、玻璃珠、钢圈、还有流星花园主角们剧照的盗版笔记本。
    对于这些徐凡直接忽略，他只是看到自行车的时候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
    也许这个方式赚钱的速度依旧不快，但至少可以让自己手里128块钱翻个几倍。
    小商品贩卖，这个想法看起来有些异想天开，但总得试一试。
    徐凡曾经是房产销售经纪人，但毕竟他是一个三十八的岁中年人，在做房产经纪人之前，也像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不止一次的创业。
    虽然最后都失败了，但经验毕竟有一些。
    马老板好像刚开始的时候也同样的是靠小商品发家的，但那应该是几年前了。
    几年后的现在，徐凡同样想试试，用一种另类的方式去做这件事。
    这个想法出现后，他踩着自行车又飞奔回了学校，他得找个人帮助自己。
    校门口，师范学院的学生们成群结队的擦肩而过，这年头没有特别多的人化妆，素颜的女孩们长的都很好看。
    徐凡没有在意，他把自行车锁在车棚，就冲进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没人。
    他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学校举办新生入校会议的时候，自己宿舍的其他三个人都是学生会的，所以应该都去参加了。
    自己回了一趟老家，倒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难怪刚才进校的时候，男男女女，成群结队，原来是这个原因。
    徐凡记得跟清楚，02年的学校开学比以后要早一个月，八月份就已经开学，新生入校。
    想到新生到来的时候，他的笑容又多了一层，那个想法也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一些。
    既然宿舍里几个舍友都不在，那就自己先去看看小商品的批发价再说。
    他咬了咬牙，摸了摸自己身上的128块钱，确保没丢，他又跑了出去，骑着车去了宁海市批发市场。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人可以思考自己存在的价值，并且为了这种价值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徐凡现在就很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那么赚钱就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徐凡重生前的记忆历历在目，重生后他只拥有这些，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或者金手指。
    他在思考自己重生的时候，也想过系统这种神奇的东西，但他并没有。
    他有的就是自己必须要珍惜的一段友谊，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是曾经自己最铁的兄弟。
    那时候很奇怪，每一次认识都以为可以一辈子，但到最后留下的仅有几个。
    好吧，重生前的徐凡为了给母亲治病，他花光了所有积蓄，卖了房子，卖了车子，贷了款，借了钱。
    他宿舍的三个人义无反顾的帮助，哪怕在母亲的病情面前依旧杯水车薪，但他们还是那么做了。
    所以徐凡发自内心的感谢他们。
    那时候更奇怪的是，友谊可以跟纯净，爱情也可以很平静，两肋擦刀的事情看似不多，到全力以赴的比比皆是，争吵的情侣自然不少，但相敬如宾走到最后的反而更多。
    当然，那时候的恋爱，更多的时候都是家人介绍相识，现在来说就是相亲。
    徐凡骑车去批发市场的时候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东西，有关友情，有关爱情，有关未来。
    当然这几天他每天都在想，那些小说里的重生者总是可以平静的面对自己重生这件事。
    但事实上，徐凡没做到那样平静，对他来说这实在是有些恐怖和不可思议。
    宁海批发市场，在宁海市北城区，有七八十家商家，这座城市里大多的小商店小卖铺，进货基本上都在这里。
    徐凡轻车熟路的去了一趟自己前世经常去的一家店里。
    如果不是想到小商品，徐凡怕是也想不到这家店，既然想到了，他还是想做点什么。
    人的一生总有一些遗憾是自己无法挽回的，但现在他有这个机会。
    这家批发店的老板姓刘，今年三十来岁，现在他还不认识自己。
    前世自己第一次去应该是今年冬天，因为一些事情，他提前来到了这里。
    刘老板叫什么名字，徐凡不清楚，但招呼还是要打。
    进门后，徐凡便喊了声：“刘老板在不？”
    看到刘老板的时候，徐凡有些恍然，和见到父母时的激动不同，反而有些欣慰。
    那张脸虽然有些粗糙，但看起来应该还健朗，心情也还不错，但徐凡知道，就是这个男人，在明年年初，因为喝醉了酒，撞死了人，在监狱里度过了下半生。
    徐凡后来没见过刘老板，但是他认识刘老板的女儿，那个倔犟的十头牛都劝不动的女人，在他面前曾经哭过一场。
    这些事情太过久远，徐凡没再想太多，因为刘老板已经问话了。
    “小哥是想买点什么吗？”
    “想进一些学习用品。”
    徐凡直接走进去，自来熟一般坐在了一旁的木凳子上，说道：“刘老板这里我听说可以小批量的批发吧！”
    徐凡的话让刘老板一愣，他觉得徐凡这张面孔有些陌生，但自来熟的样子加上知道自己姓刘，难道是自己的老顾客？
    可关键是，徐凡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小批量，这样的顾客很少，因为一般都是先说价，再谈量，毕竟对进货的顾客来说，这样可以省些钱。
    至少他们感受上是这样，所以徐凡的开门见山，让你确实有些好奇眼前这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最重要的事情是，因为商业上的一些事情，他昨天才下决定，准备以后可以进行小批量批发这件事的。
    徐凡这是个直接开口，还说是听说，听谁说的？
    知道这件事的，貌似只有市局主抓零售商业的市场主管程度了。
    难道是程度给眼前这个小哥说的？
    昨天决定这件事，实际上就是程度给他的建议，他们不算多么熟悉，但市场摸爬滚打多年，一些关系上的事情，外加酒桌文化，让程度在至少的一次酒桌上，和他说起了这件事。
    他记得当时程度喝了酒，抓着他的肩膀，说：“兄弟，那外面的世界很大，搞生意要学会变通，量大了，看似利益小了，但总和多，哥哥给你说，义乌那里的商家赚番了，就是因为他们可以接受小批量批发。”
    2002年搞批发的很多都是给小商铺做批发，多钱多少起批，总得有些数字的起步。
    但义乌那边的批发，已经夹带了小批量零售批发，类似三五个就可以以批发价拿走。
    这样做风险很大，且更加忙碌，赚不赚钱刘老板不清楚，所以思考了很久，昨天他才定下来准备试试，今天就有人上来直接开门见山。
    这让他充满了怀疑，但面上还是笑着说道：“小哥贵姓？”
    徐凡没想那么多，自然也不知道事情的发生和他想的并不一样，更不知道，刘老板因为他的一句话脑子里脑补了很多内容。
    徐凡这么开口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的记忆依旧有些没能回过来，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是被宿舍里的好兄弟带着来的这里，当时他们四个人就按照批发价拿到了很多东西。
    但现在想起，他们当时就没有一个人的脑子里想到去做一笔生意，可真是奇了怪了。
    所以，他说这句话是以为刘老板一直在做，到却没想到他只是昨天刚决定，所以听到刘老板问话，他还是很认真的说道：“免贵姓陈，刘老板可以叫我小陈。”
    听到徐凡的回答，刘老板心里暗暗明白了过来，眼前这个陈姓少年必然和哪位程度有所关联，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徐凡不会想到，刘老板心里已经把陈和程混合当做了一个姓，刘老板也没有问到底是那个陈，虽然他是老板，但说白了，他也只是五年级毕业而已，压根没想到两个姓是一个音。
    所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凡，这才开口说道：“小店确实可以做小批量批发，小陈是想要哪些东西，价格好商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