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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五章 我们中出了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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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恬真的担心自己的行踪暴露之后,谢安能够直接揣测到他们的意图。
    可是看慕容虔已经起身,根本没有打算在这件事上继续深谈,司马恬也只能死了这条心,缓缓起身,苦笑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人都到这里了,总是要赌一下的。
    赌赢了,司马氏说不定要重获自由。
    他们期盼了太久的自由。
    不过当慕容虔提出这个强制性的“建议”之时,司马恬也已经意识到,慕容虔应当是看出来了司马氏的外强中干,所以才会根本没有和司马恬讨论的意思。
    只要慕容氏的动作慢一些,显得不慌不忙,那么显得着急的自然就是司马家了。
    司马恬自问自己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所以即使是明知道这样就是露怯了,他也得硬着头皮答应,只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司马家可能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了。
    可是······对于现在的司马家来说,还有什么比获得自由更加重要的么?
    至于他们需要把江左这片土地上的什么给予鲜卑人,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
    在天下人眼中,江左是司马家的江左。
    可是只有司马家自己人才清楚,江左,根本就是南渡世家和吴郡世家的江左,和他们又有什么干系?
    他们不过是在一个个世家手中辗转的傀儡罢了,土地都已经被世家蚕食干净,百姓只知道有本地的世家,却不知道还有皇帝,而这,都是在建康府城门外,在江南富庶之地发生的一切。
    那么,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又会发生什么呢?
    几乎一生都被圈禁在高墙之中的司马家皇族们无从想象,但是他们对于这一片土地以及其上的百姓,从来就没有什么归属感和统治权,自然也就没有“这是我的土地,这是我的子民”的感情。
    割让出去又如何,只有在鲜卑人的帮助下真正拿到手的,才是司马家的。
    司马恬走到门口,凝望着远方的薄薄雾气,迟疑了少许,方才举步,慕容虔追在后面,以为司马恬是担心犹豫这一路前往广陵的风险,毕竟这也不过是个王孙贵族,慕容虔也就不再试探司马恬,微笑着说道:
    “还请殿下放心,此去广陵,有我鲜卑麾下骑兵护送,速去速回,关中骑兵若想要阻拦,还没有这个本事!
    至于我家陛下,应该很愿意看到殿下的到来。”
    ——————————-
    江左,建康府。
    鲜卑兵马盘踞堂邑,一直威慑建康府,让建康府之中的气氛也紧张了很多。
    世家子弟们的走动聚会减少了,秦淮河畔的喧嚣热闹平息了,大街小巷,时不时的有甲士穿行而过,踏动街道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心头,让街道两侧不少店铺都随之掩上了门窗。
    建康府作为晋朝新都、南渡门户,这些年所经历的战火也已经不在少数,有胡马窥江、有王敦之乱、有苏峻之乱,对于这般战争气氛,反倒是习以为常了。
    换而言之,封窗、戒严、宵禁,一气呵成。
    熟练地令人心疼。
    尤其是当广陵郡失守的消息,长了腿一样飞入建康府,更是令之前很多混不在乎的人,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打探,朝廷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而此时,朝廷对于广陵失守的消息,一样非常震惊。
    更震惊的是谢安。
    因为他正要去宫中面见陛下和会稽王,讨论此事,却发现有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郗昙就站在谢家前堂,正迎上大步走出来的谢安。
    “为何没有通传姓名?”谢安诧异的问身边人。
    一名家臣急匆匆走过来,略带着些无奈说道:
    “中丞是直接闯门而入,中丞素来是主上的座上宾,属下哪里真的敢拦人?
    所以还没来得及通报。”
    谢安不由得扫了一眼郗昙。
    郗昙一改以往一身麻布衣袍、晃悠晃悠就跟平头老百姓一样的装扮,今日是峨冠博带、宽袍大袖而来,同时腰间插着一把短刀,纹路虽然不算精美,但却是这江左少有的款式,应当是那关中横刀针对文人携带而做出的改良款。
    这家伙素来是佩玉的,恨不得让大家都看看他那好女婿送的羊脂白玉。
    今日却一改往常,选择了佩刀,摆明是来行事问罪的。
    谢安饶有兴致的问道:
    “中丞为何而来?”
    “我们中出了叛徒。”郗昙径直说道。
    谢安眉毛一挑,心中顿时泛起一丝不妙:
    “何出此言?”
    郗昙直接问:
    “广陵失守的消息,侍中收到多久了?”
    “半个时辰。”谢安径直回答,旋即意识到了什么,上前两步,直接抓起郗昙的手腕,拽着他行到堂上,“速速说来,到底怎么回事?”
    郗昙皱眉说道:
    “建康府大街小巷,几乎都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原本虽有战云压城之意,但日常的采购交易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可是现在,侍中出门看一看,已经是一片肃杀!
    侍中也应当知道,建康府的百姓了解消息,已经逐渐习惯于依赖报纸,可是报纸现在都没有来得及刊登这个消息,甚至侍中本身都是刚刚知道,那么······”
    郗昙霍然抬头看向谢安:
    “建康府的百姓,是如何知道广陵失守的?”
    郗昙话音未落,谢安的脸色已经格外阴沉,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谢安石很清楚的,建康府的报纸,背后多数都是关中的人,本地世家和商贾扶持投资的几家报纸,因为板式陈旧老套,再加上入场时间晚,还经常着急刊登一些未经证实的消息,被频频打脸,所以很少有受到欢迎的。
    因而郗昙其实是掌握着建康府的消息流通渠道。
    这一次消息散播根本没有经由他的手,也就是说,有一个一直在暗中窥探的消息散播网,此时方才浮出水面。
    谢安沉吟道: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提前散播消息,可是消息方才传来,散播怎么会这么快,这不合理,除非······”
    “除非这广陵城失守,已经是注定,所以有人提前散播,当然,也不排除只是单纯的为了搅乱人心,所以编造流言,却一语成谶。”郗昙的脸色一样阴晴不定,“侍中觉得,是哪种?”
    编造流言,在现在的建康府可行不通。
    报纸上辟谣,轻轻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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