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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字面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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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勋脸色微变,因为这些人,摆明了没有为梁州刺史贺的打算。
    杜英这话说的有问题,可是关中的文武也就算了,隗粹和雍瑞等人,也都没有对此提出异议,一般无二的起身举杯,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司马勋并不知道,本来按照杜英的安排,武将不能喝酒,但是文官还是可以尽兴的。
    只不过雍瑞向杜英劝谏,既然是在军营之中,文官也应该遵循军营的规矩,不应该成为特例,而且这还有可能造成文武之间的矛盾。
    因此现在营帐之中的桌案上并无酒水。
    若是让司马勋知道此事的话,恐怕会想一想,假如雍瑞没有获得杜英的信任,杜英又为什么会听从雍瑞的建议。
    司马勋的目光落在雍瑞的脸上,似在询问他为什么对杜英的话不提出意见。
    雍瑞只是礼貌的笑了笑,接着便躲开了司马勋的目光。
    司马勋怔了一下,多年战场厮杀、官场摸爬滚打的直觉,骤然压盖住了他之前的盲目自信,汗毛倒竖。
    事情不妙!
    杜英则施施然看向司马勋:
    “渭水一战,刺史也是劳苦功高,而自大司马北伐之前,刺史就已经督军转战梁州和关中,更是朝廷一等一的功臣。
    想来久经苦战,刺史也已经疲惫了,不妨就此交出梁州的兵权,休息休息,刺史以为如何?”
    话音落下,整个营帐之中,鸦雀无声。
    司马勋端着茶杯,冷冷的看向杜英,手已经下意识的去摸刀柄。
    宴无好宴,果然如此!
    没想到自己谨慎小心,还是鬼迷心窍一样被骗了过来。
    而究其根本······
    司马勋的目光又在雍瑞和隗粹的身上扫过。
    雍瑞根本不看他,却也说明雍瑞心中有愧。
    隗粹则坦然端坐,不过他的手也按在了刀柄上,眼睛直视前方,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刹那间,司马勋已经明白,这两个自己曾经的下属,显然和他已经不是一条心的了。
    甚至只要自己有所妄动,隗粹手中的刀很有可能会直接砍向自己。
    所以司马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终还是看向杜英,一字一顿的说道:
    “太守,这是何意?”
    杜英笑道:
    “就是刺史理解的意思。”
    话音未落,营帐之中的关中文武,齐齐起身。
    一个个皆看着司马勋,似乎就等着杜英一声令下。
    的确没有亲卫在营帐之中,不过诸如隗粹和朱序等人,真的动手,自然一样能够制服司马勋。
    这是司马勋之前怎么也没有料到的,不然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亲卫退下。
    缓缓把放在刀柄上的手拿开,司马勋依旧一言不发,但是显然他细微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司马勋并不打算和杜英他们搏杀。
    梁惮也注意到了司马勋的动作,他也忍不住站起来,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
    “太守或许对我家刺史有误解之处,大家不妨坐下来商议。”
    杜英含笑摇了摇头:
    “恐怕没有什么误解,余现在所想要的,就是梁州刺史之位,就看刺史是否愿意退位让贤了。”
    话已至此,图穷匕见,没有什么好商议的。
    而且不管司马勋答应还是不答应,杜英已经走到这一步,也没有悬崖勒马的可能。
    就算是司马勋坚决不配合工作,杜英也不介意直接就下杀手。
    不然的话,留着司马勋这一活口,也是后患无穷。
    至于到时候如何向朝廷以及桓温等人交代,那还是后话。
    梁惮原本已经打算说出的话,顿时被堵在嘴中。
    他虽已然做好了改弦更张的准备,但是毕竟司马勋这些年一手提拔他上来,一直信任有加,梁惮还是要为司马勋说几句话的。
    同时,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愿意为司马勋说话,又何尝不是在表明自己忠臣的身份?
    一般需要人才去“栖息”的“良木”,也是喜欢忠志之士的。
    梁惮当然要表现一下,也刷一刷杜英的好感。
    然而杜英一口把话咬死了,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司马勋的声音微微颤抖:
    “为什么?”
    这句话,他不是问杜英。
    甚至他都没有看向杜英。
    杜英有侵吞梁州的野心,这司马勋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他一直以为杜英只是有贼心没有贼胆罢了,谁曾想到,杜英不但有贼心,而且连贼手都已经伸到了自己的下属之中。
    司马勋这是在问隗粹和雍瑞。
    自己如此信任他们,甚至就是因为收到了他们的亲笔信之后才决定前来杜英这边,结果谁曾想到自己所看到的,竟然是赤果果的背叛。
    雍瑞默然。
    他虽然已经被隗粹说服,但是此时面对司马勋的责问,还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梁州悬于关中和巴蜀之间,地小民贫,本就依靠往来商贸为生。”隗粹倒是先于雍瑞这个文人开口,“而刺史之野心,我等其实都知晓,但刺史打算凭借梁州一隅之地而蚕食天下,几乎是痴人说梦。
    别说是稍有不慎了,甚至可以肯定,刺史会失败。而梁州百姓,也都有可能会随着刺史的举动而受到战火的侵扰,此无妄之灾也,亦然是我等梁州文武和将士所不忍心见者。”
    司马勋的心思就像是被隗粹扒开了外衣,赤果果的暴露在阳光下,也暴露在杜英等人灼灼目光之中。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手再一次按在了刀柄上,骤然被说中心思,让他也自然而然做出防卫的姿态。
    同时他也清楚,雍瑞和隗粹等人并没有带着梁州角逐天下的野心,也或许真的如他们所说,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梁州世家出身的人不会配合自己,所以司马勋也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自己的态度。
    然而现在既然已经被看穿了,又被困在这中军大帐之中,司马勋索性不再辩解。
    隗粹和雍瑞选择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此时自己再怎么解释,他们也不可能重新回来。
    隗粹和朱序齐齐向前,与此同时,营帐外也传来打斗的声音。
    司马勋带来的亲卫人数虽然不少,可是此地是王师营寨正中,外面的关中将士自然不会给他们猖獗放肆的机会。
    很快,营帐的帘幕一下子掀开,陆唐也提着刀大步走进来,他扫了一眼司马勋,将手中鲜血淋淋的首级丢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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