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良大脑飞速转动，回想着成然死前的话，还有孙云说过的话。
    但很快，他便不再去思考了，楚恒的话未必是对的，也有可能是在误导自己。
    此刻若是再思考下去，也难有头绪，反而会被楚恒牵着鼻子走。
    “孙云是不是还常说等他告老之后，便将位子让与你，而他以前也是这般和成然说的。”
    楚恒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淡淡笑道：“成然现在便是彼之未来。”
    “这一切应该是司农大人的猜测吧。”
    施良顿了顿道。
    “没错，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楚恒也干脆，反正他也没有打算让施良相信自己，“实话实说，我是想要利用你，但同样的孙云也是如此，这天下不会有那没来由的恶，也不会有没来由的好。”
    说到这，楚恒缓缓站起身，走到了施良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眼光若是只放在黎镇的话，那未免太可惜了，你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吗？你知道临江城有多繁华吗？你知道天宣府十七道有多大吗？”
    “以你的实力，心性，将来我做城隍，你便是司农，我做府司，你便是城隍，我不会亏待你的。”
    画饼！
    若是给一般的青年画饼，多少会起到一些作用，但是施良前世自己就是一个画饼的高手，对于楚恒的话最多就是听听而已。
    杨子在旁眼中光芒连闪，面红耳赤，施良则始终不动如山，让楚恒有些看不出来其内心真实想法。
    顿了顿，楚恒继续道：“孙云是和张世初有些关系，这让我一时间难以铲除，但是我早就知晓玄台府暗卫所在，只要等到确切时机，别说孙云了，就是张世初.......”
    玄台府暗卫！
    玄台府本就是人帝三辅，具有监察百官之用，玄台府小吏，府农都是明卫，很少人知道玄台府还有暗卫。
    暗卫分布在大燕王朝各个区域，其组成的关系网，直接对当今人皇效命，权利极大。
    施良听后心中一震，没想到楚恒还有暗卫的关系。
    “你的选择呢？”
    楚恒话毕，又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双眼却没有再施良身上放着，但那股压力依旧存在着，反而更大了。
    施良沉吟片刻，道：“属下一直都是阴司小吏，自然听从司农吩咐。”
    楚恒笑了，对于施良的回答他是不大满意的。
    敷衍！
    施良明显是在敷衍他！
    “施良啊，不要让小恩小惠的忠诚害了你。”楚恒道。
    “属下乃是阴司小吏，自然会做好分内之事。”施良认真的道。
    “你做事我还是很放心的。”
    楚恒看了看施良腰间的刀：“下次出来吃茶，我想我就不用下帖子，你也不用带刀了。”
    施良感觉这话似乎另有深意。
    “时间不早了，你今夜还要夜巡，我就不留你了。”楚恒挥了挥手，背过身子。
    “听闻司农夫人诞下一子，属下在这恭贺一声了。”
    施良站起身，对着楚恒和杨子抱了抱拳便离去了。
    “这个施良，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直到施良背影消失，杨子才忍不住道。
    楚恒凝眉道：“此人太过谨慎，而且心性真是沉稳，古井不波，而且话语也是滴水不漏，我的话似乎完全动摇不了他。”
    “没想到竟然对孙云如此忠心，真是让人意外。”
    杨子深吸一口气道。
    “忠心吗？”
    楚恒失笑了一声，随后道：“今晚我约见施良吃茶的消息，你安排人透露出去，给孙云一点风声，我倒要看看孙云会如何处理。”
    楚恒了解施良吗？
    不了解，仅仅通过一次谈话了解一个人，那不太可能，尤其是有的人善于隐藏，善于伪装。
    但他知道，施良必定不是对孙云忠心耿耿的人。
    “是。”
    杨子听闻，眼中浮现一丝精芒。
    ..........
    从醉月楼回来后，施良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楚恒的话。
    以前的他，没有资格当棋子，现在随着他实力渐渐提升，已经成为不可忽视的存在，不免便成为众人博弈的棋子。
    孙云和楚恒，两人之间关系恶劣，必有一争，若是自己不得处理好，稍有不慎便是死亡。
    成然之事倒是让施良更加警觉了起来。
    一直以来，孙云对他都是不错。
    施良却总觉得孙云并不止眼前那么简单，以他的心性面对楚恒还能掌控自如，游刃有余，但是面对孙云，大多时候他也拿捏不准，琢磨不透。
    就拿确立接班人来说，明明杨杰更加合适........
    还有孙云的老辣的刀风，哪里像是要告老的人。
    如日中天，锋芒毕露的楚恒。老而弥坚，深藏不露的孙云。
    这两人都不是一般人。
    自己是应该要做些什么才是。
    明明自己修为已经提升到了血气境八品，但是施良却感觉自己比刚进入阴司的时候，还要危险，处境还要窘迫。
    若是自己不杀胡泽？
    施良暗自摇了摇头，锥子放在口袋是藏不住的，迟早会捅破。
    想来楚恒之前是打算杀了自己，毕竟自己从履历来看，可是孙云的‘铁杆’心腹，而现在自己杀了胡泽，展现出来了实力，楚恒则开始拉拢自己。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有让他拉拢的资本。
    今晚自己和楚恒会面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孙云耳中了吧，到时候孙云怎么想，自己又该如何说？
    深吸一口气，施良想起临走时候和赵青梅说过的话，便去了杨槐路买了一些糕点，随后向着麻油巷走去。
    回到家，施良发现正坐在那里发呆，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看看，这是什么？”施良坐到了赵青梅对面，轻笑道。
    “李记的糖心包。”
    赵青梅看到施良手中的糕点，双眼弯弯眯成了月牙，带着一丝惊喜。
    “快吃吧。”
    施良拿起一个包子，伸到了赵青梅嘴边。
    赵青梅最喜欢的是驴肉火烧，除此之外还特别喜欢吃糕点，尤其是甜食。
    赵青梅轻轻咬了一口，那糖心一下子溅射到了嘴角。
    “好吃吧。”
    施良轻轻擦去了嘴角的糖心。
    “你也吃。”
    赵青梅将自己咬了一小口的包子递到了施良嘴边。
    “多吃一点。”
    “这糖心味道还是老样子。”
    “李记的嘛，老字号了。”
    “呀，你干嘛滋到我脸上了。”
    “呜...呜....”
    .......
    两人吃到最后，甚至打闹了起来。
    “青梅，那块虎玉你还留着呢吗？”
    “一直在枕头下面，怎么了？”
    赵青梅听到施良的问话，本能的心中一紧。
    “日后有机会，说不定能用到。”施良摸了摸赵青梅光洁的额头，轻声道。
    “你要去百胜府吗？那可是好远的地方。”
    赵青梅听闻，莫名的有些难受。
    “有多远？”
    施良笑着问道。
    赵青梅虽然不笨，但却是一个路痴，别说两府距离了，就是黎镇两乡的距离都不清楚。
    “黑龙的速度很快，从这里到下鸿乡.....”
    赵青梅抬起头，板着手指算了算，最后算的自己都迷糊了，红唇轻启：“我也不大清楚了，反正就是很远很远。”
    “不过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不过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句话深深印刻在施良心中。
    好像这世界有许多话都比我爱你更加深刻，更加直观，更加让人难以忘记。
    施良捏了捏赵青梅白皙的脸颊，“等到岁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和余叔，英婶一起吃饭过除夕。”
    “好，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青梅点了点头，随后紧紧抱着施良。
    “怎么了？”
    施良感觉到自己都快要赵青梅两个胳膊勒的快要窒息，忍不住道：“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今晚我不关心其他，只想你。”
    赵青梅抬起水灵灵的眸子，脸颊上泛起一丝红霞，一直红到了脖子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