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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听到那些人的议论,习青青应该比他们更懊恼吧。
“人家马上就要准备做城里人了,哪还记得我们这些乡下穷亲戚呢。”
习青青咬着牙,将洗了一半的脏衣服往木盆里一甩,然后端起盆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岂止是懊悔,简直是毁的肠子都青了。
也怪她心太急,没想过简西真的会回来,要是早知道简西是个这么有良心的男人,当初她也不会为了强占蓝秀的房子想出这样一个昏招。
她完全可以待蓝秀好一些,这样一来,简西带回家的那些高级糖果、肥皂还有手绢是她家的,就连蓝秀离开后,他们家的那个大院子也理所当然会留给他们一家照看,到时候,那房子不等于就是他们的了吗。
不像现在,那么多礼物被别人得了,就连蓝秀那套房子,恐怕他们宁可卖了,也不会留给他们一家了。
“哧,还不是她自己没安好心,现在还倒打一耙,说蓝秀是个势利眼,看不起她这个大嫂。”
“就是说啊,也不看看她给秀儿说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家,那都是当秀儿爸爸的年纪了,说给自己的亲小姑,她也不怕遭报应,亏的简知青回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段时间,秀儿真的被逼嫁了出去,简知青再大度也不能要秀儿了啊,人家的一辈子岂不是被她毁了?”
“就是,有这样一个亲娘孩子又能好到哪里去,我可得教教我家的崽,以后少和她家孩子玩。”
“我也是,可别把我家孩子教坏了。”
……
背后说闲话的这群人正是不久前在背地里议论蓝秀的人,因为没有收到简西和蓝秀的礼物,他们干脆将怒火发泄在了习青青的头上,仿佛在贬低习青青的时候才能找到平衡感。
而此时习青青也没有走远,自然听得到这些女人的议论。
她死死咬着下唇,这些原本被她利用使在蓝秀身上的龌龊手段,这会儿居然报应在了她自己的身上,听着那些带着森森恶意的话语,习青青心里又是憎恨,又是后悔。
“呜呜呜,我要吃糖,吃大白猫奶糖,凭啥简丹那死丫头分了那么多人,就是不分给我啊,娘不是说那个赔钱货的东西都是我的吗,为啥我拿我自己的东西,姑父还打我啊。”
回到家的时候,习青青听到了自己小儿子的哭诉,一听他被简西打了,当即准备去找简西算账。
“够了,还嫌咱们家的名声不够臭吗?”
蓝勇坐在院子里抽着自制的土烟,恶狠狠地叫住了准备出门的习青青。
“在秀儿他们离开村子之前,你给老子消停一些吧。”
说着,蓝勇重重抽了两口吐烟,因为抽的太凶太急,呛地眼泪都快咳出来了。
“现在村里哪几户人家没收过简西和秀儿的好处,你这会儿闹上去,是嫌咱们家日子太好过不成?秀儿马上就要离开咱们村了,可咱们还得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呢,你把大半个村子的人得罪了,咱们将来怎么办,几个儿子怎么办?”
蓝勇对这个妹妹的感情有些复杂,小时候,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妹妹,可渐渐的,变得世俗功利了,就开始怨父母将这个早晚要嫁出去的妹妹看的和自己一样重要,在娶了习青青过门,在习青青日复一日的枕头风下,他和那个妹妹的感情就越发淡漠了。
可这会儿这个妹子忽然就要走了,要去那个乘火车都得几天几夜的地方,或许下半辈子,他都见不到这个妹子了,蓝勇的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有那个功夫,你先想想咱们怎么办吧,村里那些碎嘴的婆娘都把咱俩传成啥样了,咱们的几个儿子还要说亲呢,有你这样一个坏了名声的娘,谁家姑娘肯嫁过来啊。”
蓝勇耷拉着脑袋,习青青身上的气势也瞬间被他这番话戳破,只是沮丧地站在院子中央,看着哭闹不休的小儿子,面露颓色。
这就是报应啊,果然,人不能做坏事,老天爷在天上盯着呢。
*
简西带着蓝秀母女离开的那天,行囊里装满了乡亲们自发送来的土特产。
考虑到他们要远行,乡亲们没送又重又占地方的番薯苞谷,送的是自家从山上采摘来,晒干的菌子和枣干等山货,这在乡下未必稀罕,可却是城里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好东西。
别看这些晒干的菌子不算重,可每家都拿来一些,加起来分量可就不轻了,加上蓝秀节俭,好多旧衣物不舍得扔,这趟回海诚,几人的行李大大小小一共装了两个大编织袋,和几个豆腐包。
蓝秀常年干活,别看身板比简西纤细,力气却比他大多了,那样重的两个大编织袋,她只用一根竹竿就挑起来了。
一开始,简西还觉得让媳妇扛重物丢份,可在自己扛了一段路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将扁担交给了蓝秀,自己则是拿着几个较为轻便的豆腐包,以及牵着闺女简丹丹手,防止她在路上走丢。
一路上,简西都在盘算以后要怎么和这个媳妇相处,他肯定不能惹人家生气,因为打起架来,他可能只有单方面挨打的结局。
就这样,在经历了五天的长途车和火车后,简西终于带着蓝秀娘俩来到了海市。
“这就是海市啊,可真气派啊!”
蓝秀看着那宽敞干净的海市火车站,以及火车站台里可以瞭望到的高楼大厦,一瞬间有些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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