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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蕙抱住她,也由不得哭了:“阿娘,只要咱们在一起,总有法子的,阿娘莫做傻事。”
梁氏叹一声,双手回抱住她。
何绪阳正在书房等待,很快姜济显就疾步走入,向他行礼:“见过何大人。”
“不必多礼,我为何而来,想必姜大人定是知道了。”何绪阳开门见山。
姜济显道:“是为何夫人的事情。”
何绪阳道:“是,我今日来,是想请问姜大人,到底要作何处置?”
姜济显只当他是来求情,毕竟何夫人是他的妻子,虽然听闻二人感情不好,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想一想道:“金姑娘与那帮凶是人证,照常理是要传何夫人上堂的,下官也预备明日开审,只阿蕙是下官侄女儿……”
在他斟酌言辞间,何绪阳道:“确实,此事涉及你侄女,与本官娘子,故而你我都不宜适合做主审,本官已经派人去请凤阳知府吴大人来此审理此案,你从旁协助。”
姜济显怔了怔,才明白他真正的来意,原来是为公务。
他颔首:“下官领命。”
何绪阳说完此事,站起来道:“你侄女儿一事,我甚为抱歉。”
语气很是真诚。
这个举动,姜济显又不曾想到,毕竟还没有水落石出呢,可何绪阳竟然致歉,他忙道:“何大人公正严明,铁面无私,下官敬佩至极。”
何绪阳心底一叹,告辞出去。
姜济显亲自送他到门口,转身时,心里一动,又回头朝他背影看了一眼。
这凤阳知府吴大人乃是出名的清官,从不畏强权,可如今可是何大人的妻子涉嫌主使金荷伤人啊,看来传言果真不假,这二人感情不好,今日看来,不止不好,可能还有些仇怨。
不过何绪阳这一招当真毒辣,一来博了个不徇私情的美名,二来又把自己摘出去,并不参与审理。
但也正合他的意,自己侄女儿,作为二叔,哪里能不报仇呢,且还有吴大人这把利器在手。
姜济显面露微笑,走了回去。
第二日一大早,何夫人就被抓了。
何夫人被抓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
就算金荷没有成功,可仅凭她一句话,无论如何也不能抓她的,她可是布政使的妻子!
可没有人听她辩解,衙役取了锁头往她头上一套就带出了门。
那日,衙门很热闹,好些人来听审。
作为受害者,姜蕙自然要到场。
见到何夫人这等模样,她心里快慰。
如此清高的何夫人,也有今日,只见她头发乱糟糟,衣服也被扯开了一个口子,面上粉黛甚至还没来得及施,显得那一张脸孔更是苍老,看起来极是落魄。
姜蕙嘴角挑起,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何夫人身上。
何夫人自然察觉,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依旧笑着,胸有成竹。
既然何绪阳昨日前来,何夫人第二日就被抓捕,可见何绪阳已经做出了选择。
不过何夫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很快,她请的讼师姗姗而来。
那是宋州最有名的讼师,公堂对博,从不曾输过,当然,要请他价值不菲,不过何夫人不缺那点钱,其实便是不付钱,那讼师也得来,涉及布政使夫人,正好借之扬名。
何夫人看着姜蕙,慢慢露出了不屑之色。
便是抓了她来又如何,今日给予她羞辱的,将来她一个个都要双倍奉还!
姜蕙鼻子里轻嗤一声,她原本也料到必是弄不死何夫人,故而不觉惊讶,倒是越觉得何夫人虽然毒辣,可也傻,半辈子没换来丈夫的一点疼爱,到头来反而还让丈夫成为自己的仇人,如此可笑!
她侧过头,看向堂中面色黝黑的吴大人。
刚才在路上就听见百姓说吴大人是个清官,那么,何夫人今日必定是不会受到半点优待了。
正如她所料,今日这场审理吴大人果然不曾偏袒,而姜济显又见缝插针。
何夫人这脸色是白了又红,红了又青,但今日的主角其实并不是她,而是金荷。
金荷从小也不是没见过审案,但作为旁观者看着有趣,一旦自己成为那个被审的人,她才知其中的可怕,如今哪里还想揽到自己身上,只恨不得全都要何夫人来承担。
这样她才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去。
她眼泪流了一脸,控诉何夫人如何强迫她,如何制定了计划。
众人听了哗然。
其中自然有不少谴责的,何夫人指甲都戳到肉里,但是她一言不发。
她不屑分辨给那些卑贱的人听。
讼师不慌不忙,一一反驳。
其实金荷站不住脚,因那帮凶也是被人雇佣的,可雇佣的人不曾露面,他根本也不知道是谁,假使指向何夫人,便是何夫人不报复他,他那行的首领也不能饶过他。
在讼师的诱导下,那人临时倒戈,说其实是金荷雇的,也不曾付钱,只用美色诱惑。
听众再次喧哗。
真是一场好戏,姜蕙听得津津有味。
金荷吓得浑身发抖。
金太太在她身后哭,说不是自己女儿做的,要上来求吴大人,可衙役拦住了,她哭得晕倒在地上。
金荷在绝望中,回眸看了姜蕙一眼,又再次出卖姜蕙:“是姜姑娘要我诬蔑何夫人,我原本并没有害她,是她,是她自己说谎,她说只要我诬蔑何夫人,我就没事。”
说的乱七八糟,漏洞百出。
谁人能信呢?
金荷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两处受敌,无处可逃。
姜蕙冷冷看着她:“你与何夫人原是同谋,只何夫人能逃脱,你却不能,今日,便好好受着罢。”
金荷一下子瘫软在地。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是要发配边疆,此去路途遥远,也不能是死是活,众人虽觉金荷可恶,却也难免发出唏嘘之声。
姜蕙却不曾有丝毫怜悯。
她直直的立着,像是出鞘的剑,残酷而尖锐。
穆戎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一扬,这姑娘瞧着越发有意思,明明是个美人儿,需得人仔细呵护,好好疼着的,可却生了这样一个冷硬的性子,浑身像长了刺一般,忽地就竖起来,毫不犹豫的扎向敌手。
当真是有趣。
也确实,要她这样的人做侧室,未免委屈了。
她绝不是能伏低做小的人,虽然上回说的那般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