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总裁,离婚吧! 作者:米粒白
“慕总,你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医生边回应,边将贺云裳往急救室里推。
慕夜白要跟进去,医生很是为难。好在顾庭川及时将他拉住,“夜白,你冷静点,你这么进去,只会给医生添麻烦!”
“你现在得去一趟封教授那儿!”蓝萧接过靳云递过来的纸巾,扭成一团塞在他鼻孔里。
“我哪里都不会去。”慕夜白就站在急救室外,执拗的盯着急救室的灯。
手捏紧成拳,撑在墙壁上,直到现在依然能见隐隐暴起的青筋辂。
顾庭川和蓝萧对视一眼,也知道这种情况根本没人能劝得动,终究是不再多说。
“你先回公司吧,帮着禹森把公司里余下的事情都处理一下。我在这边和医院做对接。”顾庭川同蓝萧道。
蓝萧想了一下,颔首。公司那边此刻已经是乱成一团了,顾千寒回慕家,顾云萝的老旧艳照,现在又出了这样的车祸…娈…
“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我和禹森会第一时间赶过来。”蓝萧摁了摁顾庭川的肩,又转头看向一旁始终面色凝重的慕夜白一眼,才领着靳云离开。
护士,进进出出,来来回回。血袋拿了一个又一个,情况远远比想象的更糟糕。
护士出来一趟,慕夜白的脸色便白上一分。直到后来,整个人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砰——”一声巨响,惊得护士惊叫一声,顾庭川奔过去,大叫:“快,联系封教授!”
另一边。
顾千寻浑身僵冷的坐在外面等候,手心里全是冷汗。脑海里来来回回的都是慕夜白最后那句话——
千寻,你妈杀了我妈……
不!她不敢相信!
妈不会是那种人的!
问讯室的门‘咔哒’一声响,被人从里面推开。一名刑警领着景青峰从里面出来。
“情况怎么样?我妈呢?警察,我妈呢!”她激动的一步上前。
“她是肇事者,现在还在做进一步调查。我们怀疑她是企图谋杀!”
“谋杀?”她呢喃着这两个字,摇头,“不,你们弄错了,你们这是有罪推论!我妈不会杀人的!”
“这是嫌疑人自己自首,亲口说的。行了,你们先走吧,不要再这逗留了。你过来,签个字。”警察没什么耐心,转头和景青峰说。
景青峰看着自己的口供,要签下字,只觉得手有些抖。他这么签下去,云萝就真的替秦斯蓝顶了罪了。
可是……
若是翻供,云萝一定不会原谅他!
他想起她哀求的眼神,闭了闭眼,到底还是将字签下。下去的每一笔都很重,差点将书页划开。
“希望你们好好调查清楚,她不是那种会杀人的人。”景青峰再次强调。
“哪个杀人凶手脸上也都不会写‘杀人’二字。”
顾千寻提气要说话,警察又道:“总之,是好人我们绝不会诬陷,是罪人,我们也不会姑息。最后不管怎么审判,我们都是用证据说话!”
景青峰送了顾千寻回家,一路上,顾千寻都木然的不说话。
“这件事我会找律师想想办法。”景青峰道。
“谢谢。”除了道谢,顾千寻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独自到了门口,拿钥匙进门,整个人仰躺在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一时间脑海里只剩下慕夜白那木然、空洞的眼神。
他流鼻血了……
贺云裳现在怎么样了?如果真出事了,那他……
她从床上爬起来,拉开抽屉来。一个锦盒出现在自己眼里,四叶草的钻石戒指依然很绚烂、璀璨。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那天偷偷拿着户口本去民政局时幸福而飞扬的心情。空气清新,阳光正好。
只是,那些幸福却无法和钻石一样永恒……
她将戒指握在手里,缓缓摩挲着。
好不舍……
真的,好不舍……
门铃响起,她回过神来,将戒指悄悄塞回抽屉。打开门,景南骁就站在门外。
满眼,都是担心。
“还好吗?”他小心的问。
不好!
她很不好!
没有哪一件事能让她好起来的。
可是……
她却是艰难的点头,“还好。”
谎话,说出来,竟然是这样的辛苦。
那副样子,景南骁看在眼里,只觉得心疼。什么都顾不得,长臂一揽,就将她一把揽进了怀里。
暖暖的温度袭.来,她身形颤栗,干涩得疼的眼泪,又渐渐湿润起来。
“我听我爸说了才知道这回事。还有千寒……”
她抽噎起来,靠在他胸口上,唇齿狠狠咬着下唇,不肯让自己哭出声。
景南骁心痛的蹭着她的丝,叹息,“我早就想关心你,看看你,可是……我更怕你拒绝我……”
“都乱了……以后,我和夜白,再也不可能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景南骁应该要觉得开心的。可是,胸口湿透的一片,像是一直湿进他心里去,不但让他开心不起来,也让他跟着一并难受。
景南骁……
什么时候开始,原来你也沦陷得这么深了?
“千寻,振作点!现在你妈需要你,千寒也需要你。你不能垮下,知道吗?”他扶住她的身体,鼓励她。
她擦着泪,很努力很努力的道:“是,我要坚强一点……”
突然间,很感谢,至少此时此刻,还有一个景南骁在身边
晚些时候,顾千寒也被慕中天送了回来。
慕中天安慰千寻,表示已经找律师提出了取保候审。留下话,他便匆匆走了,往医院赶。
而现在,顾千寻也就只需要等检控方的最终结果,以及准备钱。
取保候审要拿出来的钱,对于慕中天来说,只是一笔小数目,可是对于千寻来说,却沉重得不堪负担。
景南骁知道她在想什么,道:“你不要乱想了,如果不想用慕中天的钱,我这里有。”
她用什么名义来用慕中天的钱?
顾云萝用了,就是坐实了‘第三者’这个名头。
而且,她现在身上还背负着预谋杀害慕中天妻子的罪名。若是慕中天出这笔钱,只会被媒体渲染成忘恩负义、为了小三不顾妻子的男人。
如此一来,夜白他能受得了吗?
“那我先借用你的。”顾千寻勉强笑了笑,“以后等有钱了,我再还你。”
“我们之间还谈什么还不还的?况且,我的钱原本就有你的一半,只是你没要。”
顾千寻没有再接话
下午的时候,顾千寒的毒瘾再次作了。
这一次,比上一次来得更凶猛。从最初他尚能压抑自己,到现在整个人已经狂躁不安。
“千寒,你冷静点,你看我,我是你姐!”顾千寻拼命摁住顾千寒的两手,双目和他的对上。
他沉寂了一秒,混沌不清的眸子里有片刻的清明。
顾千寻刚想松口气,可是,下一瞬,他却扬手奋力一推,将她整个人都推倒在地。
紧接着,抓过一旁的椅子一脚,疯狂的朝顾千寻扔过去。
“小心!”一声惊呼,景南骁奋不顾身的朝她飞扑过去。长臂一扣,将顾千寻稳稳的护在身下。
椅子飞过来,‘砰——’一声响,直直的飞在了他背上。
他一震,眉心皱起。
“南骁?”顾千寻抬起头来。
“你没事吧?”
“我没事。”被他护得牢牢的,她当然一点事都没有。“你呢?让我看看,是不是伤着背了?”
刚刚,她分明就听到了‘咔嚓’一声骨头响。那么一大把椅子砸下来,不受伤才怪!
“我好得很。”景南骁故作轻松的开口,试着动了动身子。
靠!那小子也真能下得了手!真的伤了筋骨,怪疼。不过,好在还能动。
这要是扔在千寻身上,恐怕她直接要散架。
他现在很庆幸自己身手够快,确保她没有受伤。
“背上肯定伤了,我去给你拿药箱,好好敷一下。”顾千寻勉强从地上坐起来,还在牵挂他背上的伤。
才起身,却被景南骁一把抓住。
他眼神盯死了前面的顾千寒,吞噎了下,道:“看来,这回我们真该好好和你弟弟谈谈了!”
顾千寻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惊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他……居然拿着水果刀,正狂躁的朝他们逼来!
不!
“你退后,别过去!”景南骁本能的将顾千寻护在身后,动作过大,扯到背上的伤,他也顾不了。
被这样护着,顾千寻心里不是不感动。
可是,此刻,更多的却是担心。
“南骁,让我和他谈谈!”她不能放任他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不给景南骁再拉她往后的机会,她已经从他背后绕出来,“千寒,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乖……”
顾千寻一步步靠近顾千寒。
顾千寒每一根手指都绷得紧紧的,空洞的双目盯着她,温润的俊颜看起来有些扭曲。她秉着呼吸,靠近,“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们深呼吸,好不好?来,跟我做。吸气、呼气……”
她尽可能的温柔,循循善诱。
每一个字都柔得像羽毛一样,轻拂在心上。
顾千寒似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的手,一点点靠近他的手。
他警惕的一凛。
景南骁在身后惊得浑身绷紧,仿佛顾千寒就是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
顾千寻的呼吸也停顿了下,可是,好在顾千寒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她手指碰上他的,“来,把刀给我。”
顾千寒眸色一晃,落在她面上。似乎是看清楚她了,又似乎是没看清楚,眉心陡然一皱,下一瞬,突然疯了似的举起手来。
“千寻!”景南骁纵身飞扑过去,再次将她在怀里。敏捷的背过身去,闭上眼等着承受顾千寒那一刀。
这下子,恐怕不残也伤得够呛了!
可是……
一等再等,背上的痛却始终都没有传来。
怀里的顾千寻动了一下,试探的问:“南骁?”
“我没事,不疼。”
岂止是不疼,根本就是没感觉啊!
“那是谁?”刚刚她分明就听到了一声重喘。
等等!难道是……?!
问出口,顾千寻猛然回过神来,从景南骁怀里钻出来。率先映入眼里的是血,殷红的血,刺目的血……
“千寒!”顾千寻奔过去,跪在地上。
顾千寒身上的白色裤子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红。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就插在他大腿上。
“姐……”刚刚的疯狂在这一痛下,已经完全不剩,剩下的只有清明,他欣慰的对上顾千寻心疼的眼神,“这样……我就不会疯,不会伤害你们了……”
顾千寻握紧了他的手,眼眶烫,心痛的骂:“你个笨蛋!”
“行了,我先背他到楼下的门诊部处理伤口,你收拾一下,赶紧过来。”景南骁二话不说,直接蹲在地上,将顾千寒背在了背上。
“当心点,别碰到他的伤。”顾千寻边帮忙,边小心的叮嘱。
“行,我知道。拿钱!我出门得太急,没带钱包。”
“好。”
景南骁抱着顾千寒匆匆往外跑,跑进电梯。
“痛吗?再忍忍!”鲜血顺着裤管往下落,景南骁看在眼里也觉得触目惊心。
“不痛,小意思。”顾千寒咬着牙道,额上是一层冷汗。
景南骁哼笑一声,“好小子,那就忍着!”
“你背上呢?被我砸那一下,还能背吗?”他有气无力的问。
“我还得感谢你有手下留情,没把我背直接砸断。”
顾千寒笑了一下,没接话了。一会儿,又道:“你爱上我姐了?”
景南骁抿唇,神色微正了一些,之后又毫不避讳的点头:“嗯。”
顾千寒面有骄傲,“爱上她没错,我姐是个好女孩儿。”
“可她不爱我。”景南骁的语气,要多涩然有多涩然。
顾千寒沉默,好久,他才突然道:“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明天……我就去戒毒所。”他不能再留在这儿,这一次伤的是景南骁,下一次可能伤的就是千寻。
景南骁怔了一瞬,道:“戒毒所很难熬,比你想象的更难熬。你要想清楚了!”
关在那样的铁笼一样的房子里,没有亲友的支持和鼓励,比现在这样的日子要难熬千倍百倍。
“我想得很清楚。”顾千寒顿了一下,“以后,就只剩下我姐一个人了。”
“你希望我照顾她?”
“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而且,我相信,你能胜任。”刚刚他一直护着千寻的样子,他就已经确定了。
“就冲你这份信任,我也会好好照顾她。”
“这是你说的!要是食言,等我出来,哼哼!”后面两个冷哼,简直充满威胁。
景南骁乐,“再拿椅子砸我?”
“那可说不定。”
就这样,两个男人之间的约定,如此达成。
等到顾千寻拿着钱到门诊部的时候,刀已经被拔下,正在处理伤口。好在刀口插得不深,并没有大碍
晚上。
顾千寻等着顾千寒睡着,和景南骁坐在厅里,始终来回的看手机,神色难安。
景南骁道:“你晚上还有事?”
“嗯……我一会儿还想出去一趟。”坐在家里,她要牵挂的事情太多了。
在监狱里的妈妈还好不好?她身体不行,在监狱里熬得住吗?现在天越来越冷,会不会冻着?
还有,现在在医院里的他和贺云裳……
他们,还好吗?
“去看他?”
“嗯。”她闷闷的开口,又摇头,“我得确认一下贺云裳现在情况如何。如果真的……”
她突然说不下去。
她知道,无论贺云裳现在情况如何,她和慕夜白之间,都被扣上了一个死结。恐怕,怎么也打不开了。
而母亲……
如果贺云裳没走,她最多也是谋杀未遂。
“我送你过去,听说她被送到云杉医院。”
“好。”
再次确认顾千寒睡了,顾千寻才跟着景南骁出门。
景南骁一直将她送到医院门口,下意识的问:“要我跟你一起进去吗?”
“不用了,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也对。”景南骁讪讪的耸肩,“那你去吧。”
车门,关上,顾千寻已经走下了车。车内,他看着那道走入黑暗的身影,轻轻呢喃:“我就在原地等你……”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手术抢救,急救室的门终于被拉开。
慕夜白这会儿就坐在长廊打点滴,他一跃而起,要把针头拔掉。慕中天伸手摁住他的手,“别乱动!给我坐着!”
“你没资格管我!”慕夜白将他的手一把推开,下一秒,奋力抽了针头,任药水汩汩而出。他只转头吩咐护士,“收拾一下。”
而后,跨步直奔出来的医生跟前,“怎么样?我妈情况如何?”
医生拉下卫生口罩,面色依旧凝重,“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
医生叹了口气,摇头。
慕夜白刚刚松了的气,立刻又被提了起来,“但是什么?”
“恐怕,要醒来,也会是奇迹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慕夜白深吸口气,艰难的开口:“我妈,以后是植物人?”
那三个字,艰难的从他嘴里挤出来。
医生颔首,“除非有奇迹。”
贺云裳被送进了病房。
慕夜白跟着进去,一直僵坐在床边。
顾庭川买了晚餐过来,慕中天顺手接了,“给我吧,我送进去给他。”
“他一天没吃东西,又打了半天的点滴。”顾庭川揪着眉道。
慕中天颔首,推开病房的门。慕夜白抬起头来,几乎是仇视的眼神看着他,“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我想,我们可能需要好好谈谈!”
“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谈的?”慕夜白站起身来,不能理解的看着父亲,“如果不是你当年同时招惹两个女人,现在我妈也不会沦落到这地步!”
“我说过,这不会是云萝做的!她不是那种人!”
慕夜白冷笑,“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连她自己都已经认了!如果你是要说这些,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我已经让律师申请取保候审!”
慕中天的话,让慕夜白僵了脸色,下一瞬,怒火勃然。
“你正牌妻子正奄奄一息,这辈子再也醒不来的时候,你却给要杀她的小三取保候审?”他的声音都在抖,眼里有受伤,有痛楚,“你还配当丈夫,配让我叫你一声‘爸’吗?”
“我欠他们母子太多,这辈子都还不完!”
“那么,你就不欠我妈?”慕夜白冷笑,“无论你是不是帮她取保候审,这牢,她坐定了!既然她妄想伤害我妈,我也就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满满都是仇恨的话,响彻在病房里,传到医院的长廊上。
刚好问到病房号的顾千寻将这一句句话都听在了耳里,每一个字都砸在胸口上,沉痛难安。
事到如今……
他们到底走到了如此敌对的一步。
他们隔着的,不再是万山千水,甚至还有刀山火海……
很想、很想走近他,靠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可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只能扶着墙壁,勉强站住脚。
他那么恨妈妈,她又该怎么站在他面前?
“千寻?”顾庭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门内,慕中天和慕夜白皆是一怔。
“你没事吧?”顾庭川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问。
“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心,很痛而已。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会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来找夜白的?”
“我……就来看看。慕夫人,怎么样了?”
顾庭川神色凝重,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坠下,像块巨石一寸一寸沉入冰冷的大海。
“我妈这辈子都不会醒了!”病房的门,被豁然拉开。一句话,重重的传来,像石头一样劈头盖脸的朝她砸过去,“她现在是活死人!”
顾千寻的手紧紧扣在墙壁上,指尖掐进墙壁里。有些痛,她却也不曾察觉。抬头,只见慕夜白就站在病房门口,眼神和她的对上。
那样荒凉,那样沉重,又夹杂着许多许多晕不开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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