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娇百宠_分节阅读_45
首先,蒋老太太从小受到的教育里非常重要的一条便是:一家人要抱团对外,切忌互拖后腿、窝里斗,更忌为私利有损家族利益,所谓家和才能万事兴。
其次,蒋老太太讲究规矩,做主母的事事按例,嫡出庶出、叔伯兄弟物质上一碗水端平,家下各人自当安守本分。
偏偏,薛氏两条都犯规。
从前还只是第一条,处处争,事事抢,从来不知安分守己为何物。
今天更出息,连三房的女婿都惦记上了,而且一看就知道惦记多时,不然话那说得那么顺溜呢。这就是典型的窝里斗,而且丝毫不顾后果。
蒋老太太也想呵呵一下。
顾姗到如今还说不上婚事,能怨她么?
庶子庶女生的嫡女,虽说跟嫡字沾了边儿,可也就是嘴上好听而已。
如果,她的庶子爹能有些出息,庶女娘能有些品格,或许还会有人因此不计较出身。
问题是,京师勋贵圈子也就那么大,谁家跟谁家都能扯出几道亲,谁家不知道谁家事,顾景言毫无前途可言,薛氏那脾性但凡有点眼力的没人瞧得上,当然带累自家姑娘亲事。
凭良心说,蒋老太太对顾姗真是不错了,当初孩子刚生下来,她想着虽然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是侯府的姑娘,将来嫁出去代表的是永昭侯的脸面,当然得好好调教,不能叫薛氏带坏了。
于是,蒋老太太便将顾姗留在身边教养。
可是,薛氏不领情,认为这是蒋老太太欺负她,拆散她们母女两个。而且,蒋老太太教顾姗的那套,薛氏看不上,那与她的生存之道完全大相径庭,她认为婆母这是要把她闺女养废。
蒋老太太又不是圣人,既然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她何必还劳心劳力,索性把顾姗还给薛氏。
那会儿子顾姗已经八、九岁大了,祖母教的都以深入脑海,结果遇上亲娘完全相反的道理,小孩子哪里处理得来如此高深的冲突,两下一拉扯,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说一句话走一步路都得左右衡量半天,原本就不活泼伶俐的性子,因而更加沉默木楞。
叫薛氏这么一闹腾,蒋老太太也有些意兴阑珊,遂向宁氏道:“一路上也累了,时候尚早,你们且歇息一阵,到晚膳时候再过来。你们的院子开春刚修葺过,你看看还需要什么,都跟你大嫂说。”
府里中馈早交在齐氏手上,蒋老太太虽然还是主心骨儿,却不管具体事情了。
当下众人告退。
永昭侯府百年基业,当然比顾家在幽州买的宅子气派得多,而且江南园林,讲求风韵,也不同北地规规整整的院落排列。
顾家三个儿子,婚后各分一处院落,顾景盛住松风院,顾景言住竹音院,顾景吾则住梅影院,院名取自岁寒三友。
顾婵与冯鸾随着宁氏回到梅影院。顾景吾夫妇住在正房,顾松顾枫兄弟两个分住东西两厢,顾婵住在西侧的小跨院,比晴岚小筑自是小了许多,但勉强算个小院落,比两个男孩子强些。
院落一直有人洒扫,又重新修葺过,完全看不出多时未曾住人的痕迹。
顾婵由碧落服侍着洗了热水澡,换过寝衣,爬上红木雕花的拔步床。
拔步床是在架子床外增加一间小小木屋,木屋有窗与围栏,形成回廊,廊上槅门一关,自成一片天地。
顾婵敞着那槅门,趴在床上支着脑袋打量四周,于父母兄弟来说是离家未足两年,于她,却有七年未曾踏足这自小长大的房间了。
前世被姨母接入宫中后,虽偶尔也会回侯府,但都是陪祖父母叙话,不曾过夜。
那时并不觉得,此刻放松下来,才发现其实甚是想念。
顾婵把脸埋在崭新的被铺中,鼻间满是清新的阳光味道,渐渐昏沉发困。
入睡前,她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已有三日未曾收到韩拓书信,难道他终于厌倦了没有回应的自说自话,不打算再写信给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韩拓:你都不回信,还想我一直写?
顾婵:不写就不写,谁稀罕!
韩拓:……
顾枫:姐夫吐血了!
作者:不放王爷,你们都潜水了咩,妹纸们表酱嘛,蠢作者会寂寞哒o(╯□╰)
☆、第42章
?书信又断了一日,到初四掌灯时分才再次送至顾婵手中。
宁皇后这日午后派内侍来请宁氏母女初五入宫,翌日要赶早,顾婵匆匆扫过几眼信,见讲得无非还是那些事情,便撂放一旁,着急忙慌地洗漱睡觉去了。
*
天方露出鱼肚白,宁氏与顾婵便启程前往皇宫,永昭侯府的马车只能行到神武门,步行穿过城门,自有宫中的辇舆来接。
辇舆走得四平八稳,顾婵透过菱花窗格看出去,永巷狭长深幽,一眼望不到尽头,朱红宫墙遍布水痕,金色琉璃瓦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不时有宫女内侍匆匆迎面走来,见到辇舆皆停住脚步,低头垂手,跪拜行礼。
一切都景致都是顾婵再熟悉不过的,仿佛即便跳跃回到数年之前,仍不曾有过丝毫变更。
可她却生出恍惚之感,一时似乎置身梦中,一时又好像回到前世。
辇舆在凤仪宫前停下,顾婵站在巍峨的宫殿前,那不真实的感觉更加强烈。
凤仪宫是历代皇后的居所,顾婵前世被宁皇后接入宫中后,便住在凤仪宫内的月华阁,说是在此处长大的也不为过。
被韩拓册立为后之后,凤仪宫的主人变成顾婵自己,她居住于此直至往生。
“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宁氏轻声问道。
顾婵道:“娘,我没事,可能是起得太早了。”
宁氏伸手探探她额头,见体温正常才放下心来。
两人并肩登上汉白玉石阶。
宁皇后早已在正殿中等候。
宁氏母女向两人见礼后落座。
宁皇后细细打量宁氏脸色,不无忧心道:“去年那事真是叫人心惊,还好你福气大恢复无恙,以后可得小心防范。”
“可不是,”宁氏应道,“我也是这事之后才知道什么叫人心难测,哎,不提也罢。”她摆摆手,又道,“还要多谢姐姐后来送过来的那个御厨,这一年我们真是大饱口福,一家大小全都胖了。”
“不过举手之劳,你跟我客气什么。况且我看你很好,女人嘛,有了点年纪,总是丰润些更好。”宁皇后笑着招呼顾婵,“璨璨过来,坐到姨母身边来。”
顾婵连忙应声上前。
“璨璨真是出落成大姑娘了,可惜老七没有福气喽。”宁皇后叹道。
这话宁氏不能接,顺着说是不愿嫁韩拓要抗旨,逆着说又怕姐姐多心疏远,索性一笑置之。
“对了,我给你准备了样东西。”宁皇后说着示意身旁侍立的郝嬷嬷去取。
不大会儿功夫,郝嬷嬷从内殿里捧出个长匣。
那匣子乃紫檀木造,形状古朴,无雕无饰,匣盖抽开,露出深紫毡布上整齐排列的五朵奇花。
顾婵侧头细看,花朵状似夏荷,却又不完全相同,花瓣莹白近乎透明,花心里明显是花籽,排列似向阳花,籽呈棕黑,其色如墨。
宁皇后淡淡道:“这西是域进贡的天山雪莲,说是百草之王,药中极品,可解百毒。我一共得了十朵,这五朵给你带回去,有事时可解急需,无事时可强身健体。”
宁氏连忙起身欲施礼道谢。
宁皇后阻止道:“咱们姐妹不讲那些虚礼。这雪莲你也不必屯着,据说以花瓣入药膳,对女子最是滋补,你和璨璨都试试,要是真像传说的那样奇妙,便再叫他们进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