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妍一早就知道，江纵把做体育会场里，她做试卷过程的监控视频毁了。
    这就是京城江家，能和傅家，厉家以及欧阳家逐渐形成四足鼎立的局面，可见其也是有底蕴的。
    尽管顾妍看出来江纵也没把她太当回事，但对于她来说，只要给足机会，其它的她根本就不在乎。
    这会儿的弹幕，基本上都是心疼和安慰:
    ——【理解的理解的，要不是姐姐脾气好，也不会被人当成踏板往下踩。】
    ——【姐姐的优秀毋庸置疑，你不用解释，也别理黑子，懂你的人自然都懂！】
    ——【不是，我震惊了，宁这意思你做错题没问题，到头来还是傅枝自导自演强捧自己？请问宁是中央戏剧学院毕业的学生？】
    ——【看看藤野怎么照顾秋田一起做题，再看看傅枝比赛场赶队友下场的做派，是不是私人恩怨一目了然！我姐平时不生气也不解释的，这次是真被气到了吧，傅枝靠我姐获得荣誉，傅枝粉占了这么大便宜可积点口德吧！】
    ……
    顾妍解释了几句，就不再多说了。
    她摘了麦，和粉丝道别，这是最后一晚的直播，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拿出医学书，低着的眸子不经意扫过和副主席一起下楼的傅枝。
    副主席不住在别墅，他走前，还是很抱歉的，“顾妍心态没有你稳定，我怕把真相说出来，网友影响她，再加上她约了m国的参赛队伍和咱们在赛前交流切磋。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还是队长，多包容她些，这事到此为止，就当老师欠你一个人情……”
    和r国的交流赛是国际比赛前，一早定下的，当时副主席反对傅枝当队长，就是因为顾妍认识这次替m国参加国际比赛的队伍，能够请动他们在赛前和华国的队伍交流切磋。
    他对这次的比赛抱有很大的期望，想让华国的参赛队伍在比赛前就摸清楚m国十年连冠的实力，做出相对应的策略。
    傅枝看着他，没回应。
    半晌，副主席有点尴尬，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于是从别墅离开。
    等别墅的大门被关上，顾妍走过去，凑到傅枝身边，压低了声音，“何必呢，你想一挑二，那还参加什么团队赛，去个人赛不是更好？真可怜，在家里，我哥哥不喜欢你。在外面，赢了比赛又怎么样，但你看你的处境，拿不出证据，又有谁是向着你说话的？”
    昨天被赶下台，傅枝赢了，顾妍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于是顿了下，又道：“科研人员的家室好像是不错，但比起资本，在江家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听着顾妍的话，傅枝指尖一顿。
    大概就明白顾妍是真的不怀疑江纵的办事能力。
    尽管江纵又弱又寒酸。
    “谁跟你说，江纵的家室比我好了？”
    然后傅枝去到了沙发上，从书包里抽出了一张试卷，拿着笔在上面圈圈画画。
    顾妍看她拿自己的家室和江纵比，说法还挺自然，不由愣了一下。
    傅枝这么说，是她没想到的。
    也就是愣神的功夫，傅枝把笔放下，镜头切了过来，她一字一顿，开口道：
    “赛场上的事情，姑且当你是过度失误，但你要是再频繁出错，你和江纵就都不用继续参赛了。”反正想要替国争光的选手有很多，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足够她培养出来几个水平差不多的参赛生。
    无非就是没了江纵，比赛的过程艰难了一些。
    傅枝的话说的极其不客气，摆明了在指责顾妍拖后腿。
    直播间里维护顾妍的粉丝见状，都赶紧抢着发言：
    ——【有毒吧，顾妍姐姐可是保送的参赛生，实力毋庸置疑！她从来不在公开场合说你的不好，但你却说她拖后腿？盛华那么牛逼的前辈都叫她老师，请问你有什么资格赶她走？】
    ——【答了一张满分试卷你飘了？要不是我姐第二张试卷答了个七七八八被你赶下场，你以为你能在交流赛上捡漏占便宜？还一小时两张试卷，多大水分自己心里没数？】
    ——【？？？？一直cue我老公江纵，宁倒贴要脸？】
    ……
    直播间里骂成一片。
    “傅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妍的心口缩了一下，但想到江纵的承诺，又若无其事道：“你想出风头，博取关注，也没必要一直踩我和江纵吧？网友都不傻，一小时两份试卷，去年国际单人赛都没人做得完！我不直说你把我要做完的试卷拿走占便宜，你在这泼我脏水有意思吗？”
    物协的主席盛华和她关系好，副主席又要仰仗她约m国的参赛选手，物协不会替傅枝出声，江纵又搞定了比赛现场的监控。
    天衣无缝的事情，顾妍很确定，当场和傅枝对杠。
    有一批网友觉得顾妍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同龄那些外国天才都做不到事情，傅枝不过初出茅庐，一小时，能把第二张试卷的题读完就不错了，哪能那么厉害全做下来？
    再加上顾妍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甚至指责道：“陆予白和夏天综合成绩一般，但我和江纵最优，你就是想恶意打压赶走我们，让别人只注意你吧？”
    陈明一见弹幕吵架脑子就疼，他直觉傅枝吵不过顾妍，再者，顾妍粉丝基数大，其中还混杂了江纵的女友粉，于是下意识地把目光看向傅枝。
    对方手里依旧拿着一张试卷，旁边是一个红色的超薄笔记本电脑。
    此刻靠在沙发上，眉眼半垂，散漫又随意。
    双方各有道理，陈明听着，也说不好，这事谁对谁错，但傅枝守住了荣誉，这事是真的，他说，“你对傅枝有误会，可能她对你也有，不过你们是一个团队，马上要去国外比赛了，还是先去休息吧。”
    “我不想休息！”顾妍是真的被傅枝昨天不屑的态度惹恼了，她就是不想输给傅枝，心里的火气止都止不住，“她在直播间这么诋毁我，说我拖后腿，今天必须要给我道歉，把事情说清楚！”
    顾妍这么理直气壮，直播间里的一大波吃瓜群众风向跟着两边倒。
    ——【听这话就觉得顾妍的委屈和无所畏惧是真的，傅枝想踩人上位也得挑对象吧，找了个这么杠的，不是自己打自己脸？】
    ——【傅枝实力完全可以的，就是人品……emmm，可能这个岁数的小姑娘都爱表现自己叭！】
    ——【还是顾妍真实一点，就感觉傅枝挺爱艹佛系人设的，但是关键时候又会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下一秒。
    “啧。”傅枝忽然笑了声，“你要说清楚是吧？也行。”
    她点点头，然后起身，走上前，漫不经心的把手上的试卷递到了顾妍面前。
    这是一份电子打印原件，也是顾妍亲笔写的半分试卷，前面失误不断，20道选择题不过刚做完，就被傅枝赶到了场下。
    傅枝眸子里裹挟着一抹冷冽：“好好瞧清楚，你有什么资格配得上别人的打压！”
    顾妍也在气头上，她看了眼傅枝手里的试卷，被红笔标记出错的题不止一道。
    但试卷上没有汉字，基本都是印刷版阿拉伯数字，也看不出来哪道题是谁写的。
    她心里放松了一下，没细想傅枝是哪里来的试卷，再加上走到这一步，听到傅枝贬低的话，她把卷子扯到面前，紧跟着往垃圾桶一扔，“你说话干净点，错题都是我错的，一道都不是你错的？没有监控视频就在这里空口造谣，你别欺人太甚！”
    她说话的时候，呼吸很不顺畅。
    吃瓜群众已经察觉到严峻的气氛了。
    节目组也派了个女工作人员上前安抚顾妍以免她情绪波动太大，“先回房间吧，我们是相信你的，有什么事情国际比赛后再提……”
    说着，她又看向傅枝，“你是队长，得照顾队友的心态……这种话，还是少说吧。”
    她在责怪傅枝说话不知轻重。
    顾妍倔强的红着颜控，仿佛是受不了这样的污蔑。
    但下一刻。
    傅枝抬手，掉转了电脑屏幕的方向，在视频键点了一下，“我觉得，你的戏，还是和你的钱一样，少一点比较好。”
    随着她话落，所有人就看到一段监控视频。
    容纳好几千人的会场中央，大概是十米远的位置，有机器拍下了顾妍做题的全部过程。
    是高清的视频画面。
    顾妍的前十道题，做的很顺，她用的是心算，一点错误都没有。
    可到了第十一题，答题速度就降了下来，本人也开始频频出错。
    选择题的分数并不低，镜头拉远，当顾妍做到15题的时候，傅枝的18道填空题也完成了一半多。
    从速度上，傅枝稳压她，从心态上，顾妍的心态并不好，再加上长时间不做题，一出错，她本人的阵脚也就乱了。
    隔着屏幕，观众都能感觉到她的无措，在这种情况下，她并不能第一时间调整心态，如果不是傅枝让她下台，接手了她的试卷，这就意味着，华国能赢，但赢的并漂亮。
    这属于维护国家荣誉感的大事。
    但顾妍是怎么说的？
    她暗示网友，她做了大半张试卷，只错了一道题，却被傅枝赶下了赛场。
    当傅枝质问她的时候，她甚至一副受害者的委屈博得别人的同情。
    原本安慰顾妍的女工作人员，看见视频，瞬间就收回了手，有些不可思议顾妍的人品。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有视频……”顾妍原本的气恼消失殆尽，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傅枝电脑里的视频，身子有些僵硬。
    假的吧……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傅枝把微信的聊天界面点开，“这是体育会场的馆长给我发来的视频，非高清合成。”
    摄像大哥下意识地把镜头怼到了电脑屏幕面前。
    馆长就一句话：【害，江纵花了一千万给咱们的原视频买走删了，这孩子办事能力可不行，都不等我告诉他我还有一百分备份视频就给我删了。】
    傅枝，【视频我拷贝下来了，你加他，问一下，五千万，把你手里的备份视频都卖他，看他买不买。】
    直播间里，网友纷纷刷起了问号。
    ——【这……就反转还挺快的，真真假假，顾妍这么恶心，搞得我以后都不敢随便站队了。】
    ——【前面说plmm人品有问题的打脸不？这要不是傅枝站出来，未来几年都甭想让华国选手在r国选手面前抬起头！】
    ——【卧槽，傅枝真几乎一小时做完了两张试卷，我掐柠檬了。】
    ——【有一说一虽然傅枝讨人厌，但顾妍这种明着婊的更让我反胃。】
    ……
    几乎都不用看，顾妍就已经能想到，这一刻，她到底要面临什么。
    江纵的事情没办好，直播间里四十万的网友，清晰明了的看见，她是怎么栽赃嫁祸的。
    和傅枝颜粉妈妈粉不一样，顾妍的粉丝，大部分都偏事业粉。
    顾妍的骚操作，让一众粉丝目瞪狗呆，完全就傻眼了。
    洗白？
    还能怎么强硬洗白？
    他们帮着顾妍骂了傅枝那么久，一直打压，想给顾妍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但顾妍是怎么辜负他们的？
    顾妍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义正严词的指责，吃准了江纵把事情给她办好了，可实际上，江纵没有，而她，一步错，步步错。
    顾妍虚弱的看了眼手机，微博上，关注她的粉丝，断崖式下滑。
    更甚至有大批的粉丝和黑子给她发消息：
    “学校和父母给的学习压力很大，看见姐姐的时候，就觉得姐姐活成了我想要的样子，但姐姐做的事情，真的让我觉得错付了。”
    “被网友骂脑残粉神经病的时候都没有生气过，只担心姐姐面对网暴会不会伤心失落，原本一直相信姐姐，可现实却狠狠打了我一个巴掌！”
    “真的不敢置信，顾妍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
    随着铺天盖地的私信，微博上，#顾妍比赛场#的热搜也被傅朝找营销号买到了第一。
    傅枝言简意赅，压着声音：“江纵上面有人，但我上面的人，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