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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是早有预谋的?”
郝闻没有接言,只是笑得更甚。
轻什也沉默了起来,用以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但就算九流盟早就在打金璧城的主意,他们也不会冒着得罪所有上界仙门的风险害死这些仙门的修士,所以死在地宫里的修士确实应该只是一个意外。不意外的,是城主陈川的陈氏族人,而这,恐怕也是让郝闻现出“郁闷”神情的根本原因。
“你同情陈家?”轻什挑眉问道。
“当然,他们何其无辜!”郝闻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世上的无辜之人,又何止一个陈家?”轻什漠然说道,“你若是想一个个地同情,恐怕就要连修炼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
“我……”郝闻欲言又止,终是自嘲地摇了摇头,“是啊,我是连同情的资格都没有的。”
轻什看了看他,很是肯定地说道,“华美人亲自动的手?悄无声息地杀死那么一大家子,可不是寻常的低阶修士能够做得到的。”
“还有我那师兄。”郝闻垂下眼睑,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对于郝闻眼下的情绪,轻什着实有些无法理解。弱肉强食,本就是世间万物的生存之道,陈家之所以灭族,归根结底是自己不够强,却又明晃晃地占据着与其实力不匹配的瑰宝。就算九流盟不对他们下手,迟早也会有七流盟、八流盟去打他们的主意。
“华美人花了多少灵石才请动你那师兄?”轻什好奇地问道。无踪谷的杀手可是个个价格不菲,一个筑基期的小杀手都那般昂贵了,若是动用无踪谷最厉害的化神杀手……那花销,岂不是得让一个宗门倾家荡产?九流盟——不,华美人,有那么有钱吗?
“灵石?以华美人的三寸不烂之舌,哪还用得着灵石?”郝闻嘲弄地勾起嘴角,“不过就是几句动听美言,我那师兄便颠颠地过去助纣为虐了,还美其名曰:我这是为你铺路——我用他铺个屁路!若是没他插这一脚,我都已经离开九流盟了!”
——呃,原来是在恼他师兄多事。
轻什抽了抽嘴角,点头道,“你那师兄确实挺自以为是,讨人嫌的。”
“他啊,总是说着为我好,为我好,却根本就没想过我到底需要什么,又想要什么!”不知是酒劲作祟,还是这些话实在憋在心里太久,郝闻打开了话匣子便再也停不下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他这哪是为我好,他根本就是想控制我,让我像他的手下一般做个无心无肺的人偶,永远遵照他的意愿行事!”
“你醉了。”轻什淡然地提醒道,心里却想,若不是你和华美人先搅在了一起,你那师兄又怎会帮华美人做事?他倒是真的想为你好,只是错抛了媚眼,你不领情。
“是啊,我醉了。”郝闻裂开嘴角,肆意地笑道,“所以你也不用在意,权当醉话来听好了——你放心,我已然和他摊了牌,他绝不会再碰你半根毫毛,我也绝不会让你……落得和盈儿一样的下场!”
“盈儿?谁?”轻什疑惑地挑眉。
“盈儿是谁?”郝闻勾起嘴角,悲凉一笑,“盈儿,是我的女人,我唯一的女人,我儿子的亲娘!我许诺要与她双修,为她办这世上最盛大的双修大典,可……可最后,她却在临盆的时候,被我那对我最好的师兄剖肠破肚,一尸两命!”
一一八、出行
轻什默不作声地听着,虽然郝闻说的凄凉,他却无奈地生不出丝毫同情。凄凉的事,悲惨的事,他看的太多,经历的也不少,也曾怨过、愤过、咆哮过,到如今,只剩冷漠、麻木、无动于衷,而且——
“你在哪里?”轻什歪过头,神情淡漠地问道,“当你的师兄把那个盈儿剖肠破肚的时候,你在哪里?”
郝闻被轻什问得一愣,但紧接着笑容中便多了几分欢愉,盯着轻什的双眼,一字一句地答道,“我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
听到这话,轻什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又满嘴跑舌头了,但马上又想到郝闻虽然总戏弄他,却也从未和他说过真正意义上的谎话。
皱了皱眉,轻什再次毫无情绪地开口道,“继续说,欧元晋为什么要杀你的女人,你又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杀?”
郝闻没有回答,只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轻什,自言自语般说道,“心肝,为什么你总是这么与众不同呢?你不觉得我师兄很凶残,我很懦弱无能,我的盈儿很无辜可怜吗?”
“这世上有太多表里不一的人,亦有更多真假难辩的事。你不说出前因后果,我就不做任何判定。”轻什淡然道,“虽然,你那师兄确实够讨人厌的。”
郝闻不由笑出声来,“心肝啊,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与我无关的事,我管你怎么办。”轻什撇嘴道。
“真是无情,不过,这一点我也喜欢。”郝闻呵呵一笑,挑眉道,“想听前因后果吗?我可以说给你听,不过,相对的,你也得说你的事给我听——别拿你和韩朔的事顶缸!”
“我说过——”轻什翘起嘴角,“故事换故事,秘密换秘密,公平交易。”
“好。”郝闻垂眸轻笑,抬手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缓缓道,“盈儿,是我结丹之后认识的女子……”
郝闻的故事算不得新颖,不过就是郎才恋女貌,进而男欢女爱,珠胎暗结。然后,就在两人准备正式双修、喜结连理的时候,凶恶的师兄却跳出来棒打鸳鸯,指责那美貌的女子水性杨花曾与他人苟且,肚腹里的孩子也是他人野种,并拿出了确凿的证据,让那女子辩无可辩。
“……师兄本就觉得情爱之事阻碍修行,那会儿又得了证据,立刻就逼我杀她,斩断情丝。”郝闻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盈儿认下了曾与他人欢好的事,却信誓旦旦地说孩子一定是我的。我,无法对盈儿出手,却也无法再相信她的誓言,然后,师兄便替我动了手……他剖开盈儿的肚腹,挖出即将降生的婴儿,要与我滴血验亲……”
“结果却验出那真是你的儿子?”轻什波澜不惊地插言道。
“心肝,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郝闻咧开嘴,呵呵笑道。
轻什撇了撇嘴,继续问道,“你这身外身,不会就是那个被剖出来的儿子吧?”
郝闻没有作答,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欠他一个人生。”
“你以为把他炼成身外身,替他过活,就算还了他一个人生?”听到这话,轻什噗哧一下笑出声来,讥讽道,“不过,能把一个死婴养大成人,你也算很不容易了。”
“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容易的呢?”郝闻叹了一声,抬头看向轻什,“我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说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