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五、鼎
轰隆!
仿佛引动了什么机关,整个帝宫之中,在两道身影一拜之下,轰然一震!
与此同时,楚休身前九嶷鼎,紫金玄光渐渐浮现,随后在玄光笼罩之下,缓缓浮起。
玄光几番涨缩之下,三五丈的偌大鼎身,眨眼变成了一尺来高。
悬浮于五色祭坛之上,两道青铜立柱之间,仿佛只等着有人去取。
楚休见此,丝毫不做犹豫,抬手便朝那九嶷鼎捉去。
九嶷鼎变化不过呼吸之间,陆玄等人速度虽快,但在那两道身影拜下的瞬间,整个帝宫之内似乎有一股力量在一瞬间抽空了四方气流,以至于打断了他们前进的趋势。
而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九嶷鼎已经被楚休拿在了手中。
回过头来,楚休有些得意,不过想来还有理智,知道这时候不是与陆玄等人纠缠的时候,从袖中掏出了一盏白骨莲花灯,正是七杀灯。
七杀灯一出,冥火涌动,四方帝宫四方,忽有无尽石兽奔腾而出,与此同时,只见楚休将七杀灯往天际一抛,就见灯中一道与幽蓝华光直冲天际,搅入帝宫之内的星空之上。
“解!”
一声清喝,七杀灯整个崩裂开来。
七杀灯乃是楚休法器,法器损毁,其人也受到反噬,但看他模样,却似乎还很高兴。
已至近处的陆玄等人虽然不清楚他要做些什么,但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回道人也不废话,袖中飞剑一处,便朝楚休卷去。
回道人何等人也,昔年虽败在齐湛渊手下,但并不是他不厉害,而是齐湛渊太强,他的剑术,就算是当年二次斗剑,紫府洲中,也是当世有数。
何况数百年过去,回道人开办九嶷论剑,与多方剑仙高修交流,剑术一道,已然炼到了化境。
单论飞剑之术,回道人自认天下没有多少个能与他真正齐平的。
剑光一出,便化金丝一缕,几乎看不见形影,速度更是快到了极点,无影无踪。
此为炼剑成丝的剑术,一剑破万法的基础,对于常人而言,这剑术极难炼成,更别说使用,但在回道人手中,却是信手拈来。
楚休或许天赋不差,也有算计,但在回道人剑术之下,实在和木桩子也没什么区别,根本无法在剑丝速度之下反应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楚休所持九嶷鼎,紫金玄光垂绦而下,将楚休整个护持在其中,挡下了回道人锋锐剑丝。
紫金玄光略见震荡,但还是稳稳的抵下。
“元帝至宝,果然不凡!”
楚休还没反应过来,等九嶷鼎挡下攻击,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是大喜不已。
以至于忍不住哈哈一笑。
“汝等有心思来对付我,还不如早些想好如何安然脱身吧!这元帝宫可不是你们所见的那么简单。”
话毕,手托九嶷鼎,堂而皇之的就要走下五色祭坛。
众人不大明白楚休的意思,但是都知道帝宫之中肯定还有一些危险,而且楚休方才的行为,显然也是有目的的。
只是楚休不说这话还好,此言出口,顿时惹恼的回道人。
本身楚休等人偷摸闯入九嶷山,谋划元帝陵,回道人心中就颇有不快,尤其是知道事情起因是上清宗茅飞,甲子年前的事情,自己都没有发现端倪,更添几分郁气。
此时再看到楚休与茅飞一般,都是张狂脾性,哪里忍得下去。
不由分说,虚迷之间,身形已然遁上五色祭坛。
剑光分化,只将楚休围在当中。
以回道人见识,自然能够看出九嶷鼎防御一时半会无法破除,倒不是九嶷鼎厉害到楚休这境界的修士催动,连他也无法破开防御的程度,而是九嶷鼎与帝宫的联系,打破九嶷鼎的防御,和对抗整个帝宫没有什么区别。
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回道人炼剑成丝的手段才拿楚休没办法。
但无法伤到楚休,却不意味着就会任由楚休离开。
除非楚休能够催动九嶷鼎主动出击,否则在只要回道人不出意外,他基本就无法离开了。
感应到眼前之人深不可测的境界,楚休也是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一时面色微变。
他是不认识回道人的,更不曾见过三清山叶真人与大酉真人,来者之中,唯一还算认识的,就是陆玄了。
虽然此前穷奇缘故,大抵猜到陆玄同伴之中有强人,但略作估摸,觉得陆玄也不过玄光境界,来者再是厉害,有九嶷鼎在,脱身总不是什么难事。
谁料事情与自己想象实在差距甚大。
深吸一口气,虽然情况不是很妙,但他也不是没有离开的机会,只是还需要拖延一下时间。
于是没有贸然出手,只问道:“陆道友乃是玄门中人,想来前辈便是陆道友的长辈吧?还未请教前辈尊讳!”
“你等闯我九嶷山,竟然认不出我的身份么?”
回道人淡漠一声。
他以剑光困住楚休,一时半会儿确实没有办法破开九嶷鼎防御,但也不着急。
却是准备与大酉真人等几位好友商议过后,再琢磨出一个破局的法子。
听得这话,楚休心中这会儿是真正有些惊到了。
虽然也有猜测,陆玄等人都进来了,是否会引来九嶷山主人的注意,但实在没有想到,眼前之人居然就是回道人!
“原来是回真人!”
楚休勉强一笑,心中念头百转,回道人名声实大,本事之厉害,紫府洲知晓的人也不少,他此来九嶷山,自然做过一些了解。
若说此时面对的是其他人,楚休还是比较有自信在那东西出来之后自己能够安然脱身的,但是想到回道人境界实力,以及陆玄身旁的那几名道人,兴许就是回道人同样是宇内真修的剑仙好友之后,心中就有些打鼓了。
元帝陵中布置虽然厉害,七杀灯引来的那东西也不是凡类,但是否能够对付回道人一行,他实在没有把握。
如此琢磨,心情自然愈发恶劣了。
不过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是拖时间,等待那东西的出现。
于是又道:“说来晚辈此来,家师还曾叫晚辈上门拜谒,只是还没机会,不想在此地遇见真人。”
对于楚休的这些话,回道人没有理会。
也不看楚休略有些黑沉的面色,转回头看向来到身后的陆玄四人。
“两位道兄,九嶷鼎链接帝宫,可有法子破解?”
这话回道人直接当着楚休的面说出,让脸色本就不好看的楚休,更是阴沉如水。
眸中一冷,只是他被回道人剑光困住,自身又无法主动催动九嶷鼎破局,以他自身境界,根本无法破开回道人剑光。
虽然此来也有过不少准备,但大多是为了这帝陵之中的环境而做出的应对,面对回道人,根本没有用处。
心中也有些担心,回道人厉害自不必说,能当他一声‘道兄’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修士,此类修士俱是积年老修,见闻广博,还真说不好是否有法子破解九嶷鼎的防御。
“怎么还不来?!”
楚休略有几分焦急,现在唯一能期待的,就是七杀灯引来的那东西了。
那东西乃是镇守这帝陵的存在,按理来说七杀灯搅动帝宫阵势,应该在第一时间出现……
就在楚休琢磨这点的时候,帝宫上方的星空,诸天星辰骤然一暗,以至于整个帝宫天地,都变得昏沉下来。
陆玄几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都朝天际看去,一时有些不明情况。
不过转头看见面带喜色的楚休,却有了几分猜测。
未等他们询问,楚休似乎觉得这异变一出现,逃脱的机会大涨,于是竟解释道:“我以七杀灯搅动帝宫星空北斗,北斗主死,此为引动帝宫变化,驱动镇压手段,眼下诸星消隐,是镇守帝陵之物出来了,几位真人与其与我置气,还不如好好考虑如何脱身吧,帝陵可是上古大神通者手段,几位真人或许境界高远,但上古大神布置,可非寻常。”
听着像是好心解释,但在场众人,哪个不是灵慧之辈,此话入耳便明白了楚休的意思。
无外乎是动摇他们的心念罢了,说到底还是在谋求脱身的机会。
于是众人也不理会,当然楚休的话应该也没有骗人,或许有些夸大,但事情大概率与他说的相差不大。
因为众人眼中,随着星辰暗淡,帝宫便震荡起来,而且动静越来越大,仿佛什么东西要跑出来一样。
可惜因九嶷鼎缘故,众人一时未不好破解九嶷鼎防御,也拿楚休没办法,否则此时该带着楚休与九嶷鼎离开帝宫,即便有什么机关存在,离开之后再做对付,也好过存身与帝宫之中。
相对而言,楚休心中就稍微放松了,他知道以回道人等人的境界,九嶷鼎虽然是上古异宝,但破解此物与帝宫之间的联系,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尤其是在他亲自施展手段,取下宝鼎的时候,九嶷鼎与帝宫的联系就弱了一层。
随着时间的流失,九嶷鼎与帝宫之间的联系会越来越弱。
所以哪怕回道人他们研究不出法子,随着时间过去,他也逃不过被被抓住的结局。
他之所以对这事情这么了解,自然与他师父茅飞有关,茅飞心念元帝陵宝物,自然百般研究,加上上清宗玄门嫡传,内中上古遗书不少,所以元帝陵还真被他摸索出了一些东西。
别的不说,就比如此前取下九嶷鼎的法子,就是其中之一。
元帝座下,有两位大能,一者曰‘鬼伯’,一者曰‘狱门’。
上古之时,人族与百族争斗,天地求存,所谓魔教玄门的划分还没有那么明显,
而鬼伯与狱门,正是修行魔神一道的修士,也能说是魔教老祖宗了。
与这两位大神通者所修相似的,正是北方魔教太阴鬼脉与狱魔道。
九嶷鼎两旁青铜立柱的铜印、铜镜,代表的就是两位元帝臣子,只有以臣子的身份,拜祭九嶷鼎,才有机会不耗费太多功夫,顺利取下九嶷鼎,也不会受到帝陵针对。
而楚休的师父茅飞之所以退走北方魔教,拜入白骨宗门下,无外乎也就是为了太阴鬼脉和狱魔道。
只是他显然不会想到自家弟子九嶷山一行,做了这么多准备之后,还会出现意外。
……
帝宫震动,光亮渐熄灭,整个帝宫甚至整个帝陵,都不复白昼,全部陷入黑暗之中。
陆玄等人心有准备,还好说些,但外头的北方魔教弟子,乃至长宁子、韦驮等人,就有些莫名了。
北方魔教弟子,对于元帝陵几乎没有太多了解,除了楚休告诉他们的,帝陵之中存在九嶷鼎,也有上古灵物之外,多的根本不清楚。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炮灰。
所以在帝陵之中黑暗降临的时候,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此行他们确实在帝陵之中收获了有些东西,上古灵物、器物之流,虽然算不得什么至宝,但是出去之后也能炼成不差的法器。
本来这是喜事,但随着帝陵震动,天地无光,一干魔教弟子心中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了。
楚休可没说过元帝陵还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相对于一干北方魔教弟子,韦驮二人就比较淡定了,虽然也奇怪帝陵为什么没了光亮,但对于他们来说,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对付穷奇的玄门真人,余下的倒是不太重要。
所以也只是提起了警惕,避免昏暗之下,遭了什么机关。
“天地晦暗,元气抽离,这是帝陵阵势发动,帝宫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莫非是九嶷鼎已经被强行取走了?”
长宁子没有再理会被困在黑白玄光之中不得挣脱的石兽穷奇,看着帝陵天地变化,面色略有几分凝重。
“哼!”
若有似无的哼声在耳畔响起,仿佛错觉,又仿佛近在身旁。
长宁子一阵恍惚,随即面色大变。
以他境界,能凭借一道声音左道这种事情的人,可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可是赤阳小儿搅我,今夕何年?”
哼声之后,一道沉闷宏大的声音响彻整个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