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你？”
    沈孟云轻笑了一声。
    “我为什么要调查你？只不过是夏芸跟我说起过，好像前段时间，你们高中同学聚会？你那个老相好，应该也在吧？”
    我没有回答，只是目光一直盯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跟我提这个。
    “我原本只是开个玩笑，画家。”她轻轻眨了下眼睛，“不过你的反应，却让我有些意外，或许……我真该帮夏芸……调查调查你。”
    车窗悄无声息的关闭，红色奔驰轰鸣着从我的面前离去，只留下沈孟云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看穿了我隐藏的一切。
    我站在停车场上，心头莫名有些余悸。
    夏芸怎么会知道我参加高中同学聚会的事情？
    那段时间，她应该以为我出差了才对。
    她又怎么知道陈一尧回国的事情？
    她为什么把这些事情全告诉了沈孟云？
    为什么原本我好多事情都在瞒着她，可现在看来……
    似乎很多事情，都是我被蒙在了鼓里？
    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带着满腹的疑惑，我回到了病房。
    夏芸已经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我环顾四周，单人病房的装饰风格很温馨，浅黄和淡蓝的颜色为主，窗台上还摆放着几盆鲜花，一点儿都没有病床的样子。
    单人房间的价格应该不菲，不知道夏芸怎么住进来的。
    而这一切原本是应该有丈夫来操持的事情，此刻的我，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管怎样，夏芸怀孕这件事情，对已经结婚七年的我们来说，仿佛是上天降下来的巨大的恩赐，我的心里被满满的喜悦所占据，而这种喜悦，也遮盖了心底某种隐隐的疼痛。
    我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熟睡中的夏芸。
    这些天来，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内心煎熬，承受着怎样的不安与期待、委屈与欢喜。
    兜兜转转之间，我们的感情又回到了原点吗？
    可是，真的回得去吗？
    她睡着的样子，平静而安详。
    我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注意到她睡着的样子了。此刻，看着她的脸庞，我的心底却有一丝陌生的感觉。
    是因为很久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的看她吗？
    还是因为……我心里不愿承认的别的原因？
    我的心又隐隐有些不安了起来。
    可当我的目光触及她的小腹，原本心里有些混乱的情绪，却渐渐平和了下来。
    当初为了能怀上孩子，我和夏芸想尽了一切办法。
    每次做ai的时候，我们都会在冲刺阶段，采用最传统的姿势，臀下甚至还会垫上两个枕头。
    而且，我们会选择同时达到巅峰，据说女人的快感会让精子流动的更快一些。
    除了这些，在结束之后，她也会保持这个姿势至少半个小时。
    据说，这样会让宫颈浸泡在精/液之中，更容易受孕。
    可我们试了很多很多很多次，都没有结果。
    网上说的各种适合受孕的体位，我们都尝试过。
    甚至有些偏门的方式，说根据自己的五行体质，选择对应的相生环境，更容易怀上孩子。
    夏芸查过她的体质，好像是五行属火。木生火，所以我们还偷偷在树林里、公园长椅上都尝试过。
    就连寺院里的送子观音，我们也几乎每年都拜。
    可命运就是如此的捉弄人。
    在我们都失去了信心，连再试一次的念头都消散的时候。
    她却无声无息的怀上了。
    我甚至都想不起来是哪一次做到的。
    我望着她熟睡的面庞。
    心里雾一般弥漫起陈一尧的面容来。
    陈一尧……
    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靠在床边，沉沉的睡过去。
    我做了个梦。
    梦里似乎有无尽的光芒，在眼前穿梭。
    一幕一幕的记忆碎片，如同默剧电影的片段一般，在眼前逐帧掠过。
    大片的楼宇，伫立在着白雪皑皑的世界里，孤独而沉寂。
    黑白的世界之中，一架飞机掠过长空。
    我仿佛置身于飞机之中，在我的身旁，陈一尧微笑着注视着我。
    “我们都要好好的，阿辰。”
    她没有开口，可是声音却如同在灵魂中响起。
    我刚要说话，眼前突然一阵闪电，然后是剧烈的颠簸。
    周围的光影，瞬间剧烈破碎开来，像是在眼前炸开的时光。
    我一把拽住她的手。
    飞机猛的坠入深渊。
    我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大汗淋漓中，我的手被夏芸轻轻的握住。
    她已经醒了，见我惊惶醒来的样子，忍不住握紧了我的手。
    我喘着气，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哪里。
    眼前不断浮现的，是梦中飞机坠落的那一瞬。
    陈一尧平静的目光，从未远离我。
    “做噩梦了？”她关切的问我。
    “嗯……”我点点头，冲她挤出一个笑脸，“梦见飞机失事，吓死了……”
    “放松一些，老公，你这些天精神太紧张了……”她把我的手放在小腹上，微笑着说道，“又担心我出轨，又遇见高利贷……”
    她一提起高利贷，我突然想起麻子哥给我发过信息，约我见面。
    现在夏芸刚好怀孕，无论如何不能让麻子哥对我产生丝毫不满，否则万一他不爽了找上门来……
    “怎么了老公？”见我表情有些凝重，夏芸问道。
    “没什么，还在想刚才的梦呢。”我笑了笑，敷衍的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了。”她摇摇头，“医生说就是有些低血糖，平时多注意休息就好了。”
    “嗯……一定多注意啊，现在也不用瞒我了。”我说。
    “我本来要给你一个惊喜的。”她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能够保持心情愉悦，让身体平稳度过前三个月，就是给我最大的惊喜。”我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道。
    “好，我一定做到。”她笑了起来，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一愣：“唔……昨天半夜的飞机……”
    “那你怎么没回家？”她问我。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点点头，像是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
    “那你昨晚睡在哪里？”她又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
    她也在看着我。
    从她的目光里，我没有看出任何别的情绪，有的只是关切的眼神。
    “原本想住酒店来着，可想想有点不划算，就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凑合了一下。”我笑着解释道。
    “干嘛让自己那么辛苦啊……”
    她埋怨道，可马上又继续问了一句：
    “哪个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