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的眉头微皱，问道：
    “你还不知罪？”
    燕初依旧低着头，眼眸微垂，嗓音很沉，说道：
    “臣不敢妄言。”
    “一切皆由殿下定夺。”
    甘霖：“造反的罪行若是让母皇知晓，怕是五马分尸也不为过。”
    燕初面不改色，低声说道：
    “臣孤身一人，在世上已无亲故，赐死已是最大的恩典。”
    甘霖挑了挑眉。
    “燕将军真这样以为？”
    “是。”他说。
    “好啊。”
    甘霖笑了笑。
    她姿态散漫，将手中的卷宗缓缓合上，嗓音淡然地说道：
    “那就，如你所愿。”
    ……
    宸国，元历，十六年初。
    发生了一桩震惊朝野的大案。
    本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太子率殿下出宫祈福。
    未曾想，刺客重伤太子。
    宸皇震怒，彻查刺客，竟牵扯出朝中男臣与中原皇商结党营私，意图造反，动摇国本。
    涉及此事的男臣，或是畏罪自尽，或是潜逃途中被就地正法。
    任何包庇纵容参与者，一个都没放过。
    那些男臣的出身母家也受到牵连，通通剥去官职，若是再有异动，便全数发配边疆充军。
    朝中震荡，重新洗牌……
    其中，燕初却颇为棘手。
    燕初有罪，又及时醒悟回头。
    然而，兹事体大，亲王身份更应罪加一等。
    宸皇本是打算赐一条白绫，让他自行了解。
    只不过。
    中原用心险恶，宸国有心交好，却遭如此背刺，誓要出兵讨回公道。
    太子提议，由燕初戴罪立功，率兵前往攻下城池，为自己博得一次活命的机会，反之则死。
    朝中大臣有反对，也有同意。
    在商议了近几天几夜后，到底还是看中燕初的能力更甚一筹，便同意了让他戴罪立功。
    ……
    元历十六年中，燕初率兵出征，与中原将领打了个来回。
    元历十七年初。
    中原恰逢饥荒蝗灾，皇帝昏庸无能，百姓起义。
    与燕初交战的城池父母官，不忍百姓饥饿压迫，竟是直接大开城门，放以燕初为首的兵马通行。
    由此，中原节节败退，宸国军队势如破竹，直逼皇宫。
    中原皇帝早已听闻消息，自缢身亡。
    宫中后妃宫女等携金银逃窜，官兵更是一盘散沙。
    元历十七年末，尘埃落定。
    中原并入为宸国附属。
    将士回朝。
    对外宣称，燕初在途中因病逝世，实则早已被安排回自己的家乡终老。
    ……
    燕州。
    是燕初的家乡。
    这地方并不算大，却是有名的鱼米之乡，富庶之地。
    且不说景色。
    春有桃花，夏有莲，秋有凉风，夏有雪。
    家家户户也都养着牛羊，有田有地。
    燕初回到燕州，自然不可能回到曾经的地方，被安排到了燕州的另一端。
    这地方山清水秀，民风极好。
    最重要的是——
    这里，还是皇家的避暑之地。
    ……
    自从回到燕州，燕初便过上离群索居的生活。
    无人涉足的半山腰，就是他的住处。
    燕初带着自己的鬼马，照常进山狩猎，时过中午回归，就见到了屋子外的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