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很是心动。
    只不过，她还保留着一丝丝的良心。
    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头顶上的灯光亮着。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外。
    唯有笔尖在纸上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间杂着翻页的声音。
    甘霖写的很快，扫了一眼题目，就列出了公式以及答案，没有丝毫停顿。
    依旧是半个多小时，就写完了作业。
    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抬眸看了看身旁的少年。
    少年的神情专注，低垂着眉眼。
    一改往日的桀骜，沉静认真，山水墨色中的一笔，令人有些恍惚。
    再看看他的字迹……
    奇崛峭拔，狷狂不羁。
    一手行草深得书法大家的真传。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鹿鸣本人错不了。
    甘霖写完作业又暂时不想睡，有些犯懒，便趴在桌子上盯着鹿鸣看。
    少年一开始还很认真冷静，一手翻页一手写字。
    半晌。
    他的速度慢了下来，忍不住放下了笔，看向小姑娘。
    “你……”
    眼前的小姑娘，半张脸埋在手臂里，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眸。
    可可爱爱。
    鹿鸣闭嘴，再度拿起笔继续写作业。
    又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憋不住，凶巴巴地说道：
    “别看了，快去睡觉！”
    甘霖懒懒地说：“等你写完一起睡。”
    鹿鸣的行草向来是一气呵成，连贯无比。
    小姑娘这话一出。
    他的行草当场劈叉，变成了一串的波浪线。
    “……”
    甘霖啧了一声，有点嫌弃地说道：
    “你乱想什么呢？我说的是等你写完，各回各家睡觉。”
    鹿鸣及时掐断了波浪线，皱起眉头。
    他冷冷说道：“明明是你在乱想……”
    小姑娘又问：“难道你不想？”
    鹿鸣噎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是，我……没……”
    甘霖轻轻叹了口气，一摊手说道：
    “你看，所以，乱想的是你。”
    鹿鸣：“……”
    他无言以对。
    一手行草逐渐失控，往狂草的方向发展。
    甘霖没事干，又问：
    “我去烧水，你要不要喝茶？”
    “喝。”他咬牙切齿，“要绿茶。”
    绿茶提神醒脑，清热去火。
    现在的他，很需要这种东西。
    ……
    甘霖去了厨房。
    她刚拿着水壶走到水槽面前。
    眼前的画面突然全部变暗。
    光亮消失。
    停电了。
    甘霖倒是不慌，仅仅是微微蹙眉，便关上水龙头，将水壶放到一边。
    鹿鸣是怕黑的。
    她往回走，说道：“鹿……”
    话没说完。
    她就感觉到什么东西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如同暗中被狩猎的无辜猎物，小姑娘就像是孱弱的兔子，被按倒在地。
    地板冰凉坚硬。
    甘霖的背脊一疼，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好痛。
    甘霖还算冷静，知道这是鹿鸣在黑暗之中的应激反应，推了推他说：
    “我在这里，你可以放开了……”
    少年并没有听进去。
    “不放！”
    少年的语气凶恶，搂得更紧了，仿佛要将怀里的小姑娘揉入自己的骨血一般。
    他的呼吸有些紊乱，喘息了一声，又低低地说道：
    “……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