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愣住。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还有他手里的红纱。
    甘霖：“……”
    少女的表情茫然极了。
    曼珠沙华的花瓣飘飞，落在她的眉眼。
    眼角染上了一抹嫣红。
    更衬得眸子精致漂亮，湿漉漉的，像是清晨被露珠打湿的花瓣似的。
    大概是太过突然。
    她的唇瓣微张，像是被吓傻了似的……
    男人将她的模样，收入眼中。
    修长的指尖，微微埝了捻。
    不知道为什么。
    看她这样好欺负的孱弱模样，很想狠狠捏她一把。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低垂着眼眸，再瞥了一眼小姑娘，说道：
    “躺下。”
    他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以及一丝丝的蛊惑意味。
    就如脚下盛开的曼珠沙华，外表艳丽惑人，底下却是无数埋藏的尸骸。
    直到这个时候。
    甘霖才反应过来。
    她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就像是炸了毛的小猫似的。
    “还给我。”
    她伸出了手，将红纱扯回。
    但，甘霖忘记了。
    现在的她，风一吹就倒，压根就使不上力气。
    不久前爬出棺材，都累得喘气。
    更别说是跟眼前的男人，拔河似的抢东西。
    于是……
    男人依旧站在那里，捏着红纱的一角。
    不论小姑娘怎么费劲，都像是小奶猫似的。
    看似凶巴巴，实际上一推就倒，孱弱得不行。
    甘霖气得不行，脸颊都染上了绯红。
    他的唇角微微勾勒起了一丝弧度，眼底浮现出恶劣的笑意。
    下一秒。
    他就看见。
    少女漂亮的眼眸，染上了雾气，逐渐凝结成了露珠。
    开始不受控制，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一边掉眼泪，一边还不肯松手。
    男人：“……”
    他唇角勾勒起的笑意微微一僵。
    啧。
    这就哭了？
    他懒得跟人类的小崽子计较，松开了手。
    甘霖的身后就是棺材板。
    这一松手，不由地撞了上去。
    明明是不想哭的。
    但是，真的好痛好痛。
    她的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哭得更厉害了。
    他皱了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
    地狱里万千厉鬼的哭嚎尖叫，他都可以毫不在意。
    一个小姑娘抽抽噎噎，硬憋着又憋不住的哭声，反倒是让他感觉有些心烦意乱。
    “别哭了。”他说。
    甘霖还在擦眼泪，断断续续说道：
    “我也……不想……哭……”
    明明是想生气的。
    谁知道的是，眼泪那么汹涌，止都止不住。
    他也懒得管了。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时间也不早了，再度命令说道：
    “躺下。”
    她哭得也差不多了，眼角愈发殷红，声音都染着委屈。
    “不要，脏。”
    地面覆盖着一朵又一朵的曼珠沙华。
    一眼望去，令人惊艳无比。
    但是，甘霖可没忘记，底下依旧是脏兮兮的泥土。
    她嫌弃。
    “……”
    男人面无表情。
    他干脆俯身下去，捏住了小姑娘的后颈，就像是拎着初生的小猫崽子似的。
    紧接着，另一只手，就落在了她腹部的那柄剑上。
    那柄剑上流动的纹路，从鲜艳到黯淡。
    最后一道道裂痕浮现。
    细微的声响中，那柄剑化为了碎片落在地面上，被曼珠沙华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