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怀孕鼻子很灵敏，宁伟峰还没走近，她便嗅到一股臭味儿，不由得捂紧鼻子：“宁大哥你去什么地方了？怎么这么臭？”
    宁伟峰没好气地道：“我还能去什么地方，在外面晃悠，怕被巡逻的士兵发现，还以为我是半夜梦游——于是躲到了茅厕里，妈的，真是便宜了那些蚊子！”
    苏黎愣了愣，突然噗嗤笑出声来！
    “你还笑？你们俩真是一样地没良心！”
    苏黎知道不该笑，可忍不住。
    宁伟峰性格幽默有趣，跟陆宴北不同。
    他一边挠着身上的蚊子包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蚊子时，那副画面的确让人忍俊不禁。
    夏天的茅房最是哄臭，他在里面呆了这么久，真是难为了。
    苏黎笑完之后，立刻善意地劝：“宁大哥，你再去洗个澡吧，会舒服些。”
    “你不说我也要去洗，你先睡吧！”
    宁伟峰自己也忍受不了身上的味道，郁闷地丢了句，转身走向卫生间。
    床榻上，苏黎想象着宁伟峰滑稽搞笑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笑，而后起床去找了薄荷膏。
    等宁伟峰洗完澡出来，她把薄荷膏递上去说：“把蚊子咬的地方抹一抹吧，这是我自己配的药膏，雪迎都说很有效。”
    宁伟峰顺势接过，看了她一眼：“谢谢！娶个名医老婆还真是不错！”
    苏黎知道他心里有点小郁闷，故意说说这种话来出气，闻言但笑不语。
    等宁伟峰抹了药膏重新在沙发躺下，苏黎的声音再次在房间响起。
    “宁大哥，谢谢你，肯这样帮助我们。”
    宁伟峰身上抹了薄荷膏，凉凉地，舒服多了。
    闻言，他双手抬起枕在脑后，不甚在意地道：“谢就不必了。反正他现在欠了我天大的人情，回头我跟他开口要什么，他总不会不给面子。”
    宁伟峰想，那新建中的机场不错。
    陆宴北已经有了海上势力，这空中力量总该让贤吧！
    苏黎没说话，但却明白，宁伟峰这话许是一半发自肺腑，另一半用来安慰她的。
    不过，她相信以陆宴北顶天立地的作风，即便宁伟峰不开口，他也会主动给予好处。
    这个男人，从不会欠着人情，那会让他浑身不舒坦！
    ****
    知道陆宴北回来了，苏黎心里便有些按捺不住。
    翌日一早，她吃了早餐便说要回苏公馆看看，正好宁伟峰回来也该去拜访一下岳母大人，于是便陪他一起。
    秦凤云见姑爷回来了，热情异常，中午府中做了丰盛的饭菜。
    吃饭时，苏黎又突然有了恶心感，尽管她很小心的忍了过去，但还是被秦凤云眼尖的发现。
    饭后，宁伟峰说有事要去军zf一趟，稍晚一些时候再来接她，便先行离开了。
    秦凤云这才找到单独同女儿说话的机会。
    “黎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了？”
    苏黎顿时面红耳赤，连眼神都不敢看向母亲。
    秦凤云看着她这个反应，顿时越发相信自己的猜测，一时面色震惊。
    左右看了看没有旁人，她连忙一拉女儿的手臂，低声严肃地道：“黎儿，你老实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跟宁少爷——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只是做戏吗？怎么现在你连孩子都有了？”
    秦凤云看向女儿的腹部，眼眸里依然充斥着震惊怀疑。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过来，眸光越发惊诧。
    “难道，你这孩子……”
    秦凤云猜到，孩子应该不是宁伟峰的，而是那个“神秘男人”的。
    可若是这样，岂不是更要天翻地覆？
    就算是做戏，宁少爷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发妻怀着来历不明的孩子吧！
    这，这也……太胡闹了！
    苏黎见母亲这般反应，就知她什么都明白了。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想了想，索性将这些事全都跟母亲坦白。
    “妈，孩子的确不是宁大哥的，而是那个人的——”
    秦凤云一听，脸色顿时羞愤又沉痛，“你这丫头，你真是糊涂到家了！你跟着他没名没分多久了？到现在嫁了人还惦记着！还、还怀着他的孩子！”
    秦凤云生气极了，可偏偏还要压低声音，生怕别人听了去。
    这样有辱门楣的事儿，一旦传开，可真是这辈子都难洗清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
    “妈，你先别急，这件事——”
    “你让我怎么不急？我知道你从小就有主意，做什么事都担待的住，我也就没怎么管过你，我相信你是有分寸的！可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妈！”
    见母亲这般动怒，苏黎也有些无奈。
    “你嫁给了宁少爷，不管你们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起码明面上，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宁少奶奶，你怎么能趁着自己的丈夫不在身边时，跟外面的男人做出这种苟且之事！一旦暴露，你想过后果没有！”
    苏黎知道母亲心里的怒火不发泄出来是止不住的，索性闭嘴，由着她一通训斥。
    秦凤云骂的累了才停下来，只觉得对不住死去的丈夫，没把女儿教育好。
    苏黎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端过来递给她：“妈，您现在可以听我好好解释了吗？”
    “我不想听，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秦凤云连茶都不接，抬手拨开。
    苏黎无奈，只好把茶水放下，又在母亲身边落座。
    “妈，这件事宁大哥已经知道了，我今天回来，其实也是打算跟你坦白的。”
    秦凤云原本板着脸转过身去了，听闻这话，又回过头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知道了？”
    “嗯。我要顺利生下这个孩子，需要他的配合，我没办法隐瞒。其实更早之前，雪迎就知道了。”
    秦凤云想不明白，眼眸不解地盯着女儿：“他们知道，还允许你这样做？你们这年轻人，一个个脑子都在想什么？”
    “妈……”苏黎压了压秦凤云的手臂，低声温和地道，“你若是知道了整件事，你也会赞成女儿这样做的。”
    秦凤云盯着她，眼眸一眨不眨，“跟这孩子的父亲有关？”
    “嗯。”
    “那男人到底是谁？”
    苏黎微微勾唇，道：“曾经督军府的少帅，现在津南的督军——陆宴北。”
    苏黎的手按在母亲的小臂上，当这话说出，她清楚地感觉到母亲浑身震了下，本就惊诧的眼眸，越发瞪圆。
    好一会儿，秦凤云都说不出话来。
    “陆辰九当初跟我订婚，只是为了方便借机约我出去，他每次用药把我迷晕，又送给了别人——这些，你早就知道了。我一直没说，那个人是谁。”
    “——他就是陆宴北。”
    秦凤云吞咽了下，绕是经历了五十年的风风雨雨，也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不过，他并不是沉溺于女色，玩弄女性——而是因为，他身中一种奇毒，每月毒发两次，分别在月圆月亏之时——你还记得陆辰九的死吗？那个毒是我下的，我从爷爷留下的行医记载中找到了这种神秘古老的毒蛊，让他身败名裂，又借机杀了他，为阿爸跟薇薇报仇……”
    整整一下午，秦凤云都沉浸在这个震惊之中，不知该如何评论。
    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又心痛女儿的痴傻天真。
    “你为了帮他解毒，豁出一切，可知他对你心意如何？万一以后他做了更大的官，甚至当了总统——他还能记得你为他的付出吗？”
    苏黎怔住。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而是觉得，她原本做这一切，就并不是冲着要陆宴北来回报她什么。
    “妈，你以为总统夫人好当的吗？那是众矢之的，高处不胜寒。倘若真有那一天，我并不垂涎那种荣耀显赫，倒更希望做一个悬壶济世的普通医生。到时候，他不要我也罢。”
    秦凤云心痛斥道：“你说得轻巧，等那一天真的来到，看你不伤心憎恨！”
    “妈，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为他付出、牺牲这么多，并不是图单纯的儿女情长，他有军事谋略，有虎胆雄心，这南北统一的重任，没有谁比他更合适——”
    “生在这乱世，若只求一朝一夕，只顾个人享乐，原本并无不妥，可跟他在一起后，我才知人生还可以活出另一种高度。”
    “他被这种毒蛊困扰了三四年，每次毒性发作都是鬼门关前走一遭，我若能帮他解了这毒，以后他便少了受制于人的把柄，也不会再因为这致命弱点而随时可能身败名裂。”
    “妈，抛却儿女情长，我也想为老百姓们做点事，想用自己的能力去为这南北统一做些贡献。我知道这话听起来有些可笑，但我心中的确是这样想的。”
    “尤其是我嫁入了宁家，越发感觉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绝对不只是挂在嘴边，宁家的每一个人，都用生命在诠释着为国为民的侠胆忠义。可惜我一介女流，又没有雪迎那样的身手，便只能将这份祈愿和志向寄托在陆宴北身上。”
    秦凤云原本是不赞成女儿的做法，可当听完这长长一番话，顿时整个人被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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