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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军士庄户俱不同(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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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钻井人的号子声隐约传来,李易躺下呼呼睡。
    姚崇喝得略微迷糊,酒劲太大了。
    躺着他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往往夜空,星星很亮,三月初二,此时天上没有月亮。
    他扭头看身边的墙,另外三面的墙是帆布的帘子,用绳子绷好了。
    第四面是一辆六轮大马车的车厢,他和李易分别睡在车的两边。
    他想进车厢里看,李易不让他进,说看了还要消毒。
    毕构头一次经历被连续拒绝的事情,吃饭热菜、问宫里的事不答、想确定蝗灾李易不留下任何话柄。
    看车厢还不让看,更不用说睡觉进去睡。
    哦,还有想继续喝酒,被拦住,不喝了。
    毕构不知道,自己犯了和裴耀卿一样的毛病,想与李易比较。
    裴耀卿是童子科,毕构是二十岁进士,六岁作文章,那可不是小学日记。
    就这等才华,毕构感觉自己被欺负了。
    喝酒闲聊,凡是他能说出来的李易皆能和,等他不说的时候,李易天南地北跟他扯。
    关键李易还不抢话题的主导权,他说什么李易便顺着说,李易起个头,他再说,还是顺着他说。
    聊天舒服,回头一想,舒服是因为与他聊天的人比他懂得多,一直配合着他。
    越想越睡不下,毕构干脆下床,穿上衣服寻找着有灯光的地方走去。
    两个挂在树上的灯笼下,他看到羽林飞骑在站岗。
    一个人,手上拿着弓,箭尾搭在弦上,身子一动不动,只脑袋来回看。
    有脚步声传来,到灯笼光的范围内,毕构看到是他带来的人,五个人,挑着灯笼巡逻。
    巡逻的脚步声叫人听了心中安稳,毕构高兴了,看,自己带的人一样优秀。
    他迎上去,五个人见到他,立即行礼:“府尹。”
    “你等能想到帮着巡夜,好。”毕构夸。
    五人中的副什长苦笑一下,老实说:“是羽林飞骑逼我们巡夜,这样他们能更好地休息。”
    “他们还能命令你们?”毕构觉得羽林飞骑没资格下令。
    “非是命令,赌斗,看我这脸,一下就被打懵了,他们力气大、速度快。”副什长指指自己的脸。
    毕构仔细看,太阳穴和眼角的地方青了一片。
    旁边的军士纷纷说。
    “他们手下留情了,打到人的时候骨节换成了手掌的位置,不然要肿起个大包。”
    “后来比弓弩,他们用的新弩,上弦快,而且力道大,关键是他们射得准。”
    “掰手腕、做负重俯卧撑,我们都不行。”
    “赌输了,只好分配一下,轮流巡视。”
    毕构听了叹气:“人家是给你们用计,命令不了就赌。你们平日里怎么训练,他们又是如何训练?”
    毕构懂了,自己带来的人被算计,还说不出什么,计不如人。
    府兵如果能比羽林飞骑还厉害,陛下会找羽林飞骑当私军?
    羽林飞骑本是优中选优,日常中吃的伙食与其他人也不同。
    他摆下手,五个人继续巡逻。
    他自己来到站岗的人面前,对方看他点点头,便不理会。
    “你一个人站着,不怕被偷袭?至少要有两个人,一人出事,另一人示警。”毕构说。
    站岗的军士犹豫一下,回道:“我是明哨。”
    毕构立即看向周围,寻找暗哨,看一圈,没找到。
    他放低声音:“人呢?”
    对方又犹豫一下,抬头看灯笼。
    毕构同样看,灯光亮,随即发现挂灯笼的树枝上有一个手的阴影出现在灯笼一边。
    “好主意。”毕构夸赞。
    人在灯笼上面的树枝躲着,正常人晚上盯着灯笼眼睛不舒服。
    更不用说看清楚挂着灯笼上面的地方有什么东西。
    毕构笑笑,继续找地方逛。
    听着号子声,一路抵达钻井的位置。
    此处的灯笼更多,被雇来干活的人光着膀子在那里推着平台旋转。
    旁边有两口大锅,一口锅中的水沸腾着,有味道飘过来。
    另一口锅里的水没动静,身穿庄户衣服的人四个人守着。
    “这批歇一下,换十个人。”庄户此时喊。
    推木头杠子的人停住,用手在额头上抹着汗过来,另外十个人顶上去,继续推。
    架子有重量,把钻杆往下压,最下面的圆刃锉才能对泥土使上劲,不然就在一个平面上转来转去。
    人推的时候便需要用力气。
    被换下的十个人能看出来身上的肌肉又轻微颤抖,长时间用力过大的反应。
    庄户为十个人盛汤,半碗野菜蛋花汤,再从另一口锅里舀水兑到一起。
    这个温度小口喝没问题。
    “这是凉水?”毕构也有些渴了,喝酒后遗症。
    “凉开水,不能喝生水,尤其是往热汤里兑。”庄户说着给下一个盛。
    “给我一碗。”毕构看别人吸溜吸溜喝,想咽一下口水,发现嗓子干。
    说着他伸手,结果对方没给他,继续为刚歇下来的人盛。
    十碗盛碗,第十一碗才递到他的手上。
    “老夫可是官,二品的大官。”毕构端着汤抿一口,觉得舒服,强调自己的身份。
    “你是河南尹,不是京兆尹,管不到我这个庄户的头上。”庄户无所谓。
    “若老夫回去当上京兆尹,看你还敢最后一个给老夫不?”毕构一副我生气了的样子。
    “还是最后给你,因为你是官,而为你加塞,其他百姓怎么看?御史台不弹劾你?”
    庄户平静地与毕构说。
    他们不怕,跟着东主,一切由东主处理,什么官不官的。
    “呵呵!”毕构笑了,又喝两小口汤:“果然不同寻常,拒绝老夫,还能叫老夫觉得被拒绝的好。”
    他发现,羽林飞骑和庄户身上俱有着与众不同的东西。
    庄户看上去,随便拿出来一个,可以为一个小的庄子当管事了。
    “你可识字?”毕构接着询问。
    “能写一千常用字,字不好看,几千的字能看懂。”庄户答。
    “能用算筹?”毕构再问。
    “只能算一些买卖上的账,不用算筹,心算。”庄户给出他数学的学习进度。
    “两升米三钱,三石米多少钱?”毕构突然出一道题。
    庄户眼睛一眯,嘟囔:“三除以二等于一点五,一点五乘十是十五,十五乘十是一百五,一百五乘三,四百五。”
    “四百五十钱。”庄户回答。
    毕构听着迷茫,怎么嘟囔的?
    转头他问另一个庄户:“两升米五钱,五石米多少钱?”
    这个庄户嘟囔:“五乘一百等于五百,五除以二是二点五,五百乘二点五,一千二百五。”
    最后的数字声音大,表示就这个。
    毕构发现两个人怎么嘀咕的不一样呢。
    他刚要详细问问,打井那里的人突然喊:“有水了,有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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